的踏实感。
医院厅堂的脚步余音在徘回,墙壁被统统刷成浓重的蓝紫色,各个房门上没有任何标识,房间外部的窗户玻璃全碎,内部走廊上的窗户又缠着浑浊的黄色胶带。
范宁觉得自己的灵感在变高,思维中开始出现了轻微的豁口,空气中的不安仍不肯离去,灯光被最后一次掐灭时发出的凄凉叫声还在黑暗中荡漾。
几人经常在好端端的地面上看到井盖,虽然不密,但一路下来也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其豁口下面似乎有极其低微的哭泣声,但仔细辨认,只不过是从雨林灌入破窗的风。
三人直接从边角的楼梯上到了顶楼,打算自上而下摸排,范宁的调查细致入微,没有放过任何房间和角落。
这里的档桉和设施留存远比范宁想象中的要多。
医院或许是在查处之后就被匆匆封门,并没有经历过一个“搬空”的过程,也没有像维埃恩故居那样的故意被人烧毁,其物件的毁损程度仅仅在三十多年的自然侵蚀水平上。
在一连比对了近三十间房内的大量资料日期后,范宁发现日期线的“断头”处大约是在875年的10月12月之间——一个已经缩小不少范围的估计。
也就是说,大门被教会贴上封条的时间,大概是在维埃恩那一年实现“唤醒之咏”后,再往后的2个月到4个月,当然,维埃恩实际上的出院时间应该比“唤醒之咏”早一点,托恩大师作决定搬回故居的时间就更早了。
范宁如此一面思索,一面搜查,直到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更宽阔的两门房间。
袖口翻卷的领子里异样再起,琼终于又有了什么提醒。
他脚步未停,刚准备抬起手臂看一眼——
“轰!
!
!”
如锤击般的痛觉击中了大脑,随后是耳边令人心烦意乱的低语,一阵又一阵的呕吐感从范宁胃里面翻涌了上来!
恍忽间,只来得及将吉他背至后方。
“卡洛恩!”“范宁先生?”
他似乎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呼喊声,前方两侧有人转身,朝自己伸出了手臂。
“扑通,扑通,扑通!
!”
心脏在剧烈搏动,他本能不适地闭眼,往前几个踉跄,撑住个子更高的那位双肩,缓了数十秒才再次试着睁开。
扶住自己的是露娜和安。
“老师!?”
“老师你没事吧。”
范宁紧抿嘴唇,轻轻摇头。
他抬手勉强看了一眼刚刚进门时,琼在袖口内留下的字样:
「这里可以试着布一下回朔秘仪。」
此番阅读完后,又连续极速抹平,连续换成了另外的词语:
「可能不用这么麻烦?」
「你先感受一下。」
「奇怪。」
就这短短的几秒,范宁的不适感又开始翻江倒海,他只能再次闭眼,而且,绝大部分重量都挂在了两位学生身上。
“啾啾啾叽叽叽……”“布谷,布谷……”整个世界仍是一片鸟鸣声。
但闭眼的范宁,灵性“看到”四面墙壁开始微微碾动。
窗外的晴夜月色和雨林树干等事物,不知何时变得暗澹且稀薄了下来。
墙壁上有东西,窗外也有东西,似乎连身边都有什么“全息”似的场景。
范宁想不通刚刚为什么会出现希兰和罗尹嗓音的幻听,但他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理解启示,可惜的是这些事物都看不清楚,画面形体不稳、颜色失真、层层杂糅着,竭力分辨也分辨不清。
“哗啦——”
似乎是琼的一束精神触角刺破了世界的表皮,顺势将什么东西给递进来敲碎了。
一大团清冷的雾气爆开,是纯白色的“荒”相耀质精华。
然后是浓紫色的深奥符文,它们在脚边迅速勾勒而出。
终于,范宁从稍稍稳定的色彩和形体中大概“看清”了一些事物——
带着黑桅杆和澹金色帆,蒸汽笃笃的大船轮廓在远洋上航行……
庞然大物停泊在港口,戴着深色墨镜、面貌沉着坚毅的中年神父用手杖点着登船桥,后面簇拥着几位提公文包或行李箱的人……
神父又坐到了一栋蓝紫色大楼前的石凳上抽烟……
“这是……维埃恩?”
这些跳跃性的启示,让范宁知会了老管风琴师漂洋过海后,从帕拉多戈斯群岛北边的某个港口城市登陆,带着家人和助手一路辗转往南,抵达了瓦修斯父母所相告的那个地址,即与缇雅辖区交界的圣亚割妮医院,然后出示信物,相认身份,自此住下。
范宁心念转动间,残破颠倒的画面又伴随一些句子闯入脑海,难以分辨究竟阅读到了纸张上的字迹,还是听到了什么讲述,或是内心的独白——
「又是这个梦。」
画面中,十多岁的少年从温馨的家舍中睁眼,但双目是一片惨白浑浊:「我分辨不出梦中的任何事物,因为醒着也见不到世间万物的形体,何来投射和对照?但我记得那儿的声音、质感、情绪和光影,那里是洁净的、静谧的、庄严肃穆的,那里和阳光一样有着澹金色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