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求甜丝丝,嗯,你这个...”
他想了想,将左手移至低音区,轻轻弹响了一个降E音。
随后旋律做上方六度跳进,被右手大拇指的中声部C音承接,同时左手奏下温暖的低音,而右手另外的四指,开始呈现高声部流动的分解和弦。
在这样象征温柔目光的伴奏背景中,一支如梦幻般甜蜜的降A大调旋律,从中声部缓缓歌唱而出。
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S.541 No.3)。
细腻而层次丰富的甜意、水晶般澄澈的华彩音流、次声部迷离闪耀的穿插呼应,乐思从含蓄的喃喃低语到炽热的倾泻宣言,最后在长情而深沉的睡梦中消散。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希兰又悄声问道。
“想最后的最后还要听一首什么样的。”
“不是...已经被喂饱啦。我在想,上次你在失控的列车上要我先行离场后,我有点小气恼,总觉得每次我都依你想法去做,好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的。”
“还有这回事啊。”
“但我突然发现,你也会依我对不对?只要我说。”
“还有这回事啊。”
“...你去躺那边去,毯子给你准备好了。”
“好吧。”
两人在会客厅的两组垂直沙发上躺成了L形,头在直角边位置。
“我还发现...”香甜的呼吸从头后方稍远处传来。
“嗯?”
“你最近的状态很积极,嗯,虽然有一些郁结的事情,比如地铁事故,比如拜访劳工,比如卡普仑先生的事...但它们影响的是部分情绪,论生活或工作‘状态’的话,你其实在逐渐变好。”
范宁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在心中仔细梳理一番后说道:“是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将迎来一段可全身心投入到艺术事业上的时光。虽然乐团成立之初风险和困难重重,但我有在纯粹地奔忙解决,虽然《第二交响曲》末乐章没有头绪,但我有在纯粹地体会思考,这些都是让人着迷的事物。”
“希望这种状态能永远保持。”希兰闭上眼睛,脸蛋仍带着笑意。
“有一段不短之时日就很幸运。”
“下次去乡下采风带不带我?”
“明年夏天,等乐团走入正轨。”
“那先给我讲讲你在默特劳恩湖畔的‘作曲小屋’。”
“好。”范宁也闭上眼睛,“那里离你的故居伊格士已经不远了,我挑了湖畔的东南方向,视野很开阔,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多洛麦茨山脉...”
“它是什么样子?”
“很高很陡,植被只覆住上面一半,另一半山石是裸露的,下方就是特别美丽澄澈的湖泊。”
“没法爬上去的那种?”
“非要上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干嘛?”
“屋子呢?”
“屋子?只有不到20平米,但陈列规格不低,不过那台琴下次需要调律...”
“到时候去了可以做饭对吧。”
“无法烹饪食物,好在步行不过六七分钟就能到镇子上,那里的乡绅、居民和乐师都挺热情,他们送过我鲜花和果篮。”
“风景...特产...之类...的东西...我没骗你吧?”
“嗯...印象很深的是傍晚时分,你会觉得天空居高临下,有一种深蓝中带着壮丽的感觉...”
“在那里写曲子时,经常性会听到野鸭群的聒噪声或大鱼扑腾的水声...”
“镇子里的烤全羊十分不错,但你不一定对那种辛辣的口味感兴趣...”
“zzz...”耳旁没有回应,只剩下少女轻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