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不但今夏防汛修护堤坝的银子有了。
余下的银子,到了秋季运河里水量降下去后,还可以把安平县沿河的堤坝好好修一修。
明年春夏雨季再来临时,就能安枕到天亮,不用如此忧心了。
沈钰家里没有成年男丁,就和店铺里的伙计们商量,让他们轮流去跟着巡河队巡视,去巡视这一日,工钱照发,还另有补贴。
伙计们在客栈、食店做了这些日子,对沈钰极为信服,又兼着在这里做工比别处待遇上要好上许多,还能学些本领,更是珍惜这份工作。
听沈钰这样说,就道:“这巡河的事又不累,也都是大家伙自己的事,哪里能让姑娘另外补贴,那还是男子汉吗。”
沈钰笑着向他们道谢,只打算着到月底发工钱时给他们多加一些便是。
至于捐银钱,沈钰可不想硬充阔佬,比着街上的店铺,跟着同样的捐了十两银子。
到了第二日,来吃饭的食客人都在说,巡河队已经分出了班次,以后逢着下雨的日子,就会去运河大堤巡视。
县衙那边还有车队陆续搬运了不少沙袋和石块去大堤上,以防着汛期来临。
食客们提到这个,纷纷赞叹县令大人爱民如子,这下可安心不少。
沈钰听了,也觉得安心些,虽然雨仍是下下停停,但不知不觉中,就把那份担忧放下了。
连县城里的老人们也都说县令大人这样一防护,今年夏日里能睡个安心觉了。
转眼到了五月初,算算日子,朝廷四年一度的会试应该考完了。
等到五月十八日的殿试一过,今年的状元郎是哪一位,可就有了答案。
这些日子李氏分外忙碌,白天的时候几乎不怎么在店铺里露面。
凡是能打听到的香火灵验的寺庙,她都去上了香许了愿,保佑陆琅一举高中榜首,成为状元郎。
沈钰虽不信这个,可是也知道李氏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才如此不辞劳苦,冒雨各处奔波,心下十分感动。
五月的天气往年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可是今年因为下雨的缘故,都已过了端午了,身体弱的人还穿着夹衣脱不下来。
这一日是五月初八,难得这日没有下雨,天气虽没放晴,但总算看着好转了些。
只是北边的天际看着阴沉沉的,乌云滚来滚去,像是要吃人的怪兽,伺机而动,让人看着心生惧意。
到了傍晚,渐渐又开始下起雨来,因为雨下得并不大,人们也不放在心上。
夜半时分,伴着“哗啦啦”的雨声,沈钰睡得正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吵嚷之声,不时地还有敲锣的声音。
李氏几人也听到了,纷纷披衣起床,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们也都起来了,各个屋子里陆续都亮起了灯。
大家都聚到了客栈的大堂,值夜的伙计大着胆子去客栈大门边,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只看街上有人跑动,不时吵嚷着什么。
吓得伙计以为来了匪患,赶紧拴紧了大门又退了回来。
大家静静听了一阵,似乎并不像伙计说的什么匪患,隐隐约约却听到“堤坝”“雨太大”之类的,想再仔细听,说话的人却已跑远了。
住宿的客人里有那性子急胆子大的,自告奋勇出去打探消息。
过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脸色难看地回来了,嘴里直念叨着:“这可怎么么,这可怎么办?”
大家见他白着一张脸,眼睛都直了,问了也不答,也都急了。
一个客人急中生智,端起桌上一盏凉茶,喝了一大口就喷了上去。
那打探的客人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茶水,这下才总算回过神来。
他焦急地道:“听说是上游那边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那沿河的堤坝没抗住河水的冲刷,豁了个大口子,把邻县县城那边给淹了。”
众人一听俱是大吃一惊,忙问:“咱们县城这边怎么样了?”
客人勉强打起精神道:“这边堤坝去年冬日里修护的好,又有巡河队日夜巡视,沙袋准备的也充足,暂时倒是没事。”
大家听到这边无事,才都松了口气。
有人就笑骂道:“咱们这边没事,你做什么这副样子回来了,吓得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那人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等我把话说完我嘛,邻县被水一淹,咱们这边可就也给困住了,往京城的路也去不得了。”
“听说县城的城门都给关了,要等邻县那边水退了,才敢开呢。”
客人说着,就苦着脸唠叨起来:“这可怎么办,我这货物是买家那边一早就下了定,还等着要呢。”
“早知道就该加紧着些,昨日上路就没事了。”
“现在这一关城门,耽误了交货日期,到时可是要付一大笔罚金的。”
“耽误了客人要的货,指定没有下回了,那客人可是我家大客户啊,这下损失可大了。”
此时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听他抱怨,也纷纷想到自己等着办的事也要被耽误了。
这下子被困在此处,还不知要被困多久。
有骂老天爷的,有抱怨邻县运河不结实的,还有后悔不该昨日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