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一样一样给七喜说着食材的价钱,又把做法细细说了一遍。
给七喜算完了这些,沈钰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的是一天四十文的伙食钱。”
“这两碗炒饼丝是只计算了食材的成本,没有算人工,你们衙门厨间的厨子做这些要抽成吗?”
“你们打算给他多少呢?若只给十文,就能做出这两大碗,若再给得多些,可就做不出来了。”
沈钰说完,不禁有些替陆琅发愁。
他的想法是好的,把发下的银钱,尽量多地用在应征来做苦力的百姓身上。可是执行起来,未必能这样顺利。
七喜则有把握地道:“十文不少了,一人个一天十文,十个人就是百文了。”
“县衙大厨间的蒋厨子为人厚道,胆子又小,平日里给衙差们做饭不怎么克扣的。”
“他是本地招的厨子,按月领月钱的,采买啥的都要报账,有师爷盯着,应该比那工地伙夫强多了。”
沈钰心道:“原来如此,这位厨子是没靠山的,所以才能认真干活不克扣。”
她虽心中明白,却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七喜道:“姑娘,我能把这两碗炒饼丝带走吗,给少爷看看这一份的份量,嗯,顺便也尝尝味道。”
沈钰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能把食盒和海碗再给我送回来吗?”
沈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店铺里就还这一个食盒,海碗是成套的,而且我去买时,伙计说这是底子货,就只有这六个了,少了两个,就不好配了。”
七喜嘻嘻一笑:“姑娘放心,用完了我一定给你送回来。”
送走了七喜,沈钰才想起,刚才忘记问他,县衙管不管修路的事情了。
只不过七喜早已走得没了影子,沈钰也只能摇摇头,想着下次七喜过来时再问好了。
店铺里的众人,对于七喜经常拿着食盒出入店铺的事,早已习以为常。
以为是陆琅这几日缺肉吃了,又偷偷来店铺里点菜带走,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今日店铺里的客人又多,午饭都是轮流吃的,姜氏他们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空闲留意沈钰做了什么菜。
沈钰见无人问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少些比较好。
这几日宣传纸笺发出去后,店铺里来店铺打包满篮酱香饼之类的客人多了起来,一天总能卖出好几大篮食物。
等着打包的空当,与客人有意无意问上几句,发现大部分客人都是运河边靠岸的船上派人过来买的。
有的说是上船的客人给介绍的这家食店,有的则说是去集市店铺交货时,在店铺看到了宣传纸笺。
不管在哪里看到的,那小小的、纸质硬挺的宣传纸笺,确实发挥了作用,店铺里的酱香饼、千层肉饼这些,每天售卖的量开始变得多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天上午,沈钰在灶间忙着和周大郎一起做饼。
偶尔抬头看到了橱柜里的大海碗,暗自嘀咕:“七喜真不讲信用,说好的把碗和食盒给我送回来,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没料到刚念叨完,七喜却提着两个食盒走过来了。一个是店铺里惯用的,另一个是他常用的那个能保温的大食盒。
沈钰一看到他,就笑道:“还以为你不还我这两个碗了呢。”
七喜见周大郎也在旁边忙着,嘻嘻一笑,含糊着道:“哪能呢,这两日有些忙,是以没空闲过来,答应了姑娘的事,我肯定要做到的。”
沈钰把自家食盒接了过来,入手有些沉重。
打开来看,上面一层是那两个大海碗,底下一层,竟是十来个圆滚滚金灿灿的大柑橘。
七喜笑着道:“有人送给老爷了一小筐新上市的柑橘,老爷知道少爷爱吃,就全给少爷了,少爷就让我用食盒装了些,给姑娘尝尝鲜。”
集市前的果子摊上,没有这样好品相的柑橘售卖,柑橘个头很大,果皮散发着橘子特有的清香。
七喜又道:“这个食盒府衙里有好几个呢,这一个就放姑娘这里用好了,天越来越冷了,这个食盒冬天用最好了。”
沈钰想了想,笑着道谢:“这个食盒好是好,就是有些太大了,冬日盛汤菜最好。听姜大娘说,这个食盒一个可不便宜。”
“就当是借你们的,这两日有些忙,把买食盒的事给忽略了,等明日我再买两个小的放店铺里,这个你到时再拿回去好了。”
七喜则道:“姑娘太见外了,食盒你先用着吧,若嫌大用着不方便,就到时再说呗。”
沈钰只得点头,去把食盒放好。
七喜见周大郎在隔壁灶间烙饼,就小声道:“少爷让我替他多谢姑娘,姑娘做的那道炒饼丝,量大味美,油水充足,虽然没有肉,吃着却很香呢。”
“前日午间我直接拎着食盒,去了修路的工地,一碗少爷和我分着吃了,另一碗唤来个修路的杂役,给他吃了。”
“我们是为了尝尝味道,二来也是试一试,吃半碗和吃一碗的区别,能不能抵得一下午的饿。”
“到了傍晚,我是觉得微微有些饿,若是吃一整碗的话,这会子肯定不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