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这会儿就站在花厅门口,看屋里的齐珣托着茶碗发呆,她连门都没进,抬手敲了下门框。
坐上的齐珣登时一个机灵,手上拿着的茶水都抖了出来,洒了他自己一身。
他慌忙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拭,结果手上的茶杯没了托举,便滚到地上,他下意识地又想躲,可被杖责的筋骨还未好利落,脚下一个趔趄,就又跌回了椅子上。
地上茶碗摔了个稀碎,茶叶也洒了他一鞋。
齐珣本来还算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消失殆尽了。
他一抬头,看见门口的沈惜月,登时一愣,竟然没敢认她。
沈惜月脸上的“伤”都好了,一点疤没留,她比从前要清冷许多,矜贵许多,雪肤花貌在那身青色衣裙的衬托下,又多了几分柔婉清新。
齐珣慌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只觉得此时狼狈的自己,就好像是地上的污泥一样。
他心里莫名压不住的愤怒:“沈惜月,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居然还让我等你这么久!”
沈惜月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淡淡:“我让你等?府上的人没告诉你,我还未回来?”
“你.......”齐珣被她这话顶得愣了一下,是他自己要在这里等的,可她一个女子,也不能在外头厮混到天快黑才回来吧!
像什么样子!
沈惜月打量着齐珣,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确实好陌生啊,眼前的齐珣,脸色青白,眼神晦暗无光,浑身上下透着霉气,好像个怨气冲天的邪祟一样。
她只想赶紧打发了这邪祟,开门见山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齐珣就被沈惜月那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看得心里一阵异样的别扭,而这份别扭又很快就转为怒火:
“沈惜月,你怎么敢这么看着我?你特意跑到宫里去寻我姑母,说你心里还有我,你现在这样,我绝不可能......”
齐珣说着,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拒绝的话。
今非昔比了,他不能把话说太死。
于是他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既然有这份念想,就好好拿出你的诚意来,你去寻宋丞相,叫他替我谋一桩能入朝的差使,我也可以不计前嫌,与你重修旧好。”
沈惜月失笑,她不过在贵妃那里提了一句,齐珣就跑到她府上说了这么一通,看来齐侯爷没了之后,他是真的有些走投无路了。
头一回见这么着急上钩的鱼。
他越急,她就越十拿九稳。
遂心平气和道:“我打算小雪那日,在府上办赏雪宴,吟诗作赋热闹一番。到时候你若是表现得好,你说的那些,也不是什么问题。”
齐珣闻言,却是皱着眉头,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沈惜月,我如今是在给你机会了,你竟还敢推三阻四地提起要求来了?”
沈惜月压根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怒,她转身欲走:“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齐世子请回吧。”
在宫里跟六公主说了一下午的话,嗓子都快说哑了,她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
结果齐珣看她要走,也跟着从座上起了身,朝她紧走几步,冷声道:“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今日使尽手段去姑母那哭求,你这会又这般冲我......”
沈惜月没回头:“......送客。”
原先好歹也算是个清雅君子,怎么如今变得像个癞蛤蟆一样,膈应人一把好手。
齐珣看着沈惜月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整个人身形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又重回跌回椅子里去了。
沈惜月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连她也这样......
齐珣只觉得心头空空荡荡的,仿佛沈惜月走了,他连最后一抹希望也失去了。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是他今日特意找出来挂上的一只香囊。
那是自小在西疆舞刀弄枪从未学过女工的沈惜月,一针一线绣出来,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当初,她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说是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她说往后会做他最贤良淑德的新妇。
他今日特意带来的,想着等沈惜月应了他的话后,再让她看到这只香囊,给她一点甜头。
可是他没想到,沈惜月只是站在门口,连门都没有进来,她那样的冷淡,那样的漠然,那样的盛气凌人,她忘了送他香囊时说过的话了吗?
齐珣越想就越是怨怪。
可思来想去,如今的情势,他除了照沈惜月说的,在赏雪宴上好好表现,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憋着气无处可撒,只好一把扯下腰间的香囊,扔在地上,尤不解气,还上脚踩了两下:“沈惜月,今日我就忍你这口气!”
等往后她沈惜月再进了他齐家的门,他一定要好好惩罚她,向他和齐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磕头求饶才行!!!
......
郡主府门口。
慕容玄今日在宫里耽搁了时辰,出宫后,便直接来了郡主府。
他的马车还未停稳,赶车的茂平就瞧见齐珣被人扶着出了郡主府,忙出声提醒:“殿下,是齐家那位世子。”
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