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
空贯悠长的鞭声照常响起——!
朝臣们鱼贯而入,有几个老臣互相看了一眼。
神情皆有些凝重。
常奉廉昨日被抓了。
禁军将他的府邸团团围住,又围了他其他几处宅邸。
摘星楼一案,究竟能不能扳倒阉贼?
众人心里都没数。
频频有人将目光投向裴尚书。
裴尚书黑着脸,他也一概不知。
他的好儿子,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整日只知道围着昏君打转儿,唯命是从。
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果然,鞭声落下之时,女帝带着谢安、裴知聿一道儿来了。
众臣连忙躬身敬候。
这阉贼一回来,眼瞅着又得了宠。
首辅拒婚后,整日里装病告假,还不知要躲到几时?
女帝矫首昂视,走至内阁桌前时,又轻蔑瞥了次辅方瑞一眼,奚落道,
“首辅还在装病告假呢?到底死了没死?”
方瑞一时难言,只好如实回答,“回陛下的话,首辅还未死。”
女帝冷哼一声,“没死就好。死了,朕就给他大操大办。”
方瑞汗直落下,只躬身应着,“是。”
谢安眯着眼浅浅诽笑,又一身簇新蟒袍,四平八稳坐在安平王的座子上。
那副狂傲做派,惹得朝臣们极不顺眼,又不敢言。
女帝坐上龙椅,对裴知聿道,“开始吧!”
此时,陈俊驰和代云林也出了列,同裴知聿站在一处。
陈俊驰手里拿着厚厚的卷宗。
裴知聿回话道,“陛下,臣等已经将摘星楼的事情查清。”
“从建筑图纸开始,就有很大的问题,首先是地基,高于27米的高层建筑,地基最少要20米,而摘星楼地基不足5米。再次是土层……然后是材料……”
裴知聿叭叭叭了一大堆。
朝臣们听了一知半解,只知道大意是常奉廉阳奉阴违,偷工减料,导致摘星楼盖的不稳,以致倒塌。
接着,陈俊驰也上前,痛陈常奉廉数条罪状,
“启禀陛下,查访摘星楼一事时,臣等还查出常奉廉多起经年旧案。此贼一贯磬国帑,竭民膏,贪婪愚鄙,主事工部十年,上下一体贪墨,窃权罔利,私刻假印,买卖徭役,草菅人命无数......”
“......此贼贪墨数年,早已成硕鼠。几处宅邸,皆珍宝无数,富可敌国。粉黛之女,列屋而居,象牙床,金丝帐,朝歌夜弦,淫乐无度,奢靡之罪,具有显证,罄竹难书。请亟正典刑,以泄天下之愤。”
厚厚一叠卷宗,记录着工部尚书常奉廉十年来的罪证。
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
朝堂之上,沉寂一片。
都知晓工部有贪墨,却未敢想,竟能狂蠹至此,何其猖狂?
然,物必自腐,而后虫生。
大曜朝混乱多年的朝政,帝王昏庸,纲纪颓阤,妖道惑君,奸佞当道……
如此土壤,终于滋生出了当世最大的蠹虫……
女帝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陈骏驰脑上已出汗,他自纠了一下,还是说得不够浅显。
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女帝脸色,随后又道,“陛下。常奉廉的钱有小半个国库,盛京有7处漂亮宅院,屋里养着美女27个,美男8个,金银珠宝几十箱。他每次工造,都要以次充好,克扣工钱,害死了役力几千个,耗尽国库建的摘星楼,大半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所以摘星楼只能偷工减料......”
女帝果然黑了脸,怒道,“昧朕的钱,过得比朕还好?坏朕的名声,害死那么多百姓,塌了楼还要朕和安平王给他背锅?”
她咬着后槽牙,目眦欲裂道,“将他罪证公之于众,斩首示众,抄没家产。”
朝中噤声,众臣面面相觑,怎的不过几日,阉贼又将此事撇了干净?
“曹备——!”
扶摇开始喊弹劾谢安的左都御史。
曹备赶紧起身,“臣在。”
扶摇朝卷宗努努嘴,“御史大人,要不要亲自看看?”
陈骏驰将卷宗放在曹备身前的书案上。
扶摇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儿道,
“曹大人,再核查一遍吧?”
曹备惊道,“微臣不敢。”
扶摇沉了面色,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那你就敢未经调查,就往朕头上泼脏水?”
“摘星楼是朕找安平王要的,你如此弹劾,引导舆论,是想让天下百姓,都把账算到朕头上吗?”
曹备赶紧出来,噗通跪下,惊惶道,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扶摇冷声道,“朕刚下诏,不许跪!你这是抗旨?”
曹备又赶紧站起身,“臣是弹劾奸宦,并无牵连陛下之意,请陛下明鉴。”
扶摇扯了扯嘴角,命令道,
“裴裴,给他学学百姓都是怎么骂朕的?”
裴知聿瞅着曹备,一脸戏谑,忽然捏着嗓子,开始学,
“女帝又好色又昏聩,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