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抽鼻子接着说,
“此去福州,路途遥远且枯燥,大伙儿都想上岸去玩乐一番,因此求告了大将军,便上岸去了.......”
“未想到大醉酩酊归来之际,却隐隐听见船上有打斗之声。大伙儿瞬时酒醒后,也都提刀上了船。”
他恨恨道,“我们还专门安排一人,去附近守御所求助,未想到,才刚入夜,竟叫不开门?”
“船上侵入了上百的死士,行动统一,训练有素,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杀大将军,一得手便迅速撤离。”
“他们武艺高,又有人接应,竟未抓住一个?”
“巴城郡知县、巡检,和守御所千户,都耽搁至清晨才来,遍寻船舱也未见大将军。”
他痛哭道,“最后,才在河道内,发现早已不堪的尸身。”
扶摇踉跄了几步,脑中雾起,嘴唇已经发白。
她仍颤声问,“尸身已不堪,你们如何确认这是大将军?”
那官差怯怯瞟了一眼高敏,低头小声答道,“回陛下,此次随行宦官不多,都已清点清楚人数,而这尸身.......”
他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答道,“衣服是大将军的,且,也确实是…无根之人。”
这便错不了了?
扶摇一时头脑晕眩,向后跌去,桃桃连忙扶住她,靠坐在廊下长椅上。
那官差哭道,“陛下,请节哀~!”
扶摇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且去吧,一干事宜,你去找兵部料理。”
那官差去了。
高敏手拿血衣,冷冷站在一边。
桃桃看了看他,转身出了宫门外。
高敏冷笑道,“陛下,如今可满意了?”
扶摇颤抖着嘴唇解释,“高敏,我是无心,我没想到....”
高敏声音淡漠,“陛下身边新欢众多,又怎会在乎个阉人死活?”
他无不讽刺,“如今,陛下得偿所愿。主子不会再纠缠你......”
他冷笑,“主子真是不值.....你可知他为了你,在苍龙山下......”
高敏顿了顿,又觉得无甚必要再说,横竖,她只是个无情冷性之人。”
高敏冷言冷语道,“此后,再无人护你。你这皇帝能不能做得长久,全凭你自己了。”
扶摇眼眶有些红了,她想委屈,又觉得也没什么资格委屈。
她确实好意办错了事儿,害死了他。
她抬起头,问高敏,“你也要走吗?”
高敏淡淡答她,“我去巴州,给主子收尸。没有主子,这皇宫也无甚可留恋了。”
扶摇缩起脖子,不再问了。
都走吧,逃命去吧!
高敏默了一瞬,又说,“小暖暖,以后,你再无亲人了。天潢贵胄,高处险寒,你好自为之吧!”
他末了又补上一句,“你虽救我一命,但当年,为了保你,我也曾九死一生过。”
“如此,就两相抵了吧。此后山长水阔,再无相见!”
扶摇无力答道,“本来也没让你还。你想走就走吧。”
高敏顿住,嘴角牵起凉薄嗤笑,心有不甘似的,再说了一句,
“杀主子的,是首辅。此仇,我必会报!”
扶摇惊恐抬头,“你怎么如此笃定?”
高敏讥诮道,“怎么?说到陛下的新欢了?”
他直视着扶摇的脸,面色阴寒反问道,
“知县、御所,闭门塞听?大批训练有素的死士?陛下觉得,举国上下,有几人能杀得了主子?”
扶摇软下气势,高敏没有说错,这八成是沈晏清干的。
谢安命定是早死的炮灰,下个,也许就是她了。
她真心实意劝高敏,“高敏,好好活着不好吗?你又杀不过他?何必去送死?”
高敏轻蔑道,“你怎知我杀不过他?他这次不过是小人行径,背后暗杀。”
他不屑狠戾道,“首辅之命,我取定了。陛下还是另换新欢吧。”
扶摇无奈叹了一声,何苦呢?何必呢?
她恹恹答道,“朕知道了,希望你一路平安!”
高敏冷看她一眼,决绝转身离去。
扶摇晕头晃脑,摇摇摆摆,走去歪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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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暮时。
高敏已收拾好东西,准备过会儿趁夜色离去。
桃桃此时寻了过来,神色焦急道,
“高公公,陛下找不到了?”
高敏低头懒懒应道,“此事,你应该去找裴知聿。”
桃桃为难答道,“裴太医跟封太医出宫了,现在也还未回来。奴婢们几个已经找了几圈了。”
“去让首辅来找吧!”
桃桃嗫嚅道,“首辅下午来求见过多次,陛下没有见他。应是........不想见。”
“奴婢问过宫门守卫了,陛下没有出去。”
“天都黑了,陛下一向娇弱。又不知……”
高敏叹口气,“你们都找过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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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躲在西苑里。
她蜷缩在秋千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天边的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