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被这几句话伤的缓不过来。
可竹摇却听不下去。
也不舍得姑娘的心意被里面这对父女这般利用作践!
凭什么——
她们清竹苑里的姑娘谁敢这么欺负去!
“我替姑娘去讨一声道理去!”
竹摇提了声音,当即用力一掌推开木门,风风火火几步走进去,找上锦父指着问道:“伯父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忽然闯进去,把锦父、锦蝶都吓到了。
锦蝶看她朝自己爹爹发难,下意识拦在面前,皱眉问:“姐姐你是谁!为了什么来我家里撒泼!”
竹摇袖子不撸、腰不叉,光是在院子一站扫过他们父女二人,这份气势就让人打颤,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她冷笑一声,嘲讽道:“我是你们住的这宅子主家面前的大丫鬟!你说我是谁!”说罢,不等锦蝶反应过来,继续朝着锦父讽刺道:“伯父心里有亡妻、有小女儿,一句不是亲生就想把大姑娘撂开了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不摸良心想想,当初快饿死时是谁救了你们!一口口吃着姑娘的卖身银子非但没有感激,如今觉得姑娘身上有污点了,给我们主子当外室了,就来嫌弃姑娘——”
锦父被骂的满面尴尬。
这本是他们父女间的私话,却被外人听去。
“这是我们的家中事,不劳这位姑娘插嘴。”
锦父一扬胳膊,“小蝶,送客!”
谁知在错身时,无意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大女儿,那眼神教锦父钉在原地,锦蝶也跟着看见了。
锦鸢已近麻木。
却还记得不能哭。
她抬脚走进院子里,走到竹摇身边,哑声道:“竹摇,别说了。”
竹摇辩驳:“我替姑娘不值——”
见锦鸢朝她微微摇头,虽然眼底写满伤心绝望,却没落一滴眼泪,这模样让竹摇看着心疼,也不愿她为难,才住了口。
“家里吵架被人听去不好,请姐姐帮我把门合上。”
竹摇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把她怀里的包袱拿走,气鼓鼓地转身去关门。
——这是不准锦鸢把东西再给他们。
锦鸢想笑一下,才发现脸上僵硬的都挤不出笑来。
三人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锦父看出大姑娘穿戴已不同往日,便是那个大丫鬟那般阔气,竟也和大姑娘客客气气的,难道…小鸢不是去做了外室?还是已经被扶为妾室了?
而锦蝶则是对眼前这个姐姐有些陌生。
姐姐打扮得比外头看见的官家小姐还要体面,愣愣的看了会儿,才敢扑上去,撒娇着叫她:“姐姐!”又说:“爹爹的话姐姐不要在意,姐姐就是小蝶的亲姐姐!哪怕这一辈子不嫁人,小蝶也不会不认姐姐!”
这份童言稚语,才让寒冰浸过的心暖了一点。
她抬起手,轻抚了下锦蝶的肩膀。
幼妹是无辜的。
锦鸢看向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锦父:“我从前只当母亲不疼我,爹爹是疼爱我的。后来,小蝶出生,爹爹对我不似从前,我就想,母亲和爹爹都是喜欢小孩子,小蝶这么可爱,我也喜爱小蝶。再来后……”
她一句句说着,把这些埋在心底、只当做不在意的事情一件件说出口,她以为自己会心痛如刀绞,会痛哭流涕问他一个道理,却没想到,自己能如此平静,说出口的话都渗着冷意,“再后来,母亲病逝,您一病不起,小蝶哭的喊饿,我求您卖了院子,咱们挪去京郊,您说那是母亲的院子,就是死也不能卖,我卖身为奴,换来一笔卖身银子,家里日子才勉强过了起来,您或许是因愧疚,又待我像从前那样。还有……”
“不要说了,”锦父别过脸去,似要忍不住眼泪,这些事情被长女说出来,他面上亦是难堪的挂不住:“是爹爹一时糊涂,教你委屈了……”
锦鸢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在说着:“您偷偷教小蝶识字,您在伏诸山只护着小蝶,您为了小蝶筹谋盘算。如今想来,我到底不是您亲生的,您待我的心疼都是权衡利弊过的。”
就这一句,让锦父涨红了脸面。
抱着她的小蝶开始哭,“不是的…姐姐,爹爹不是这样的…”
锦父难以启齿,艰难的继续解释:“爹爹不是不疼你…如今你有了着落,可你妹妹也要嫁人……”
听得锦鸢几乎想笑。
这算是什么解释?
她点点头,也笑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您舍了我。甚至——”她抬头扫了眼,看着这座屋子,“连搬了家,您都对外说大女儿死了,也没有托人和我说一句你们是否安好……”
锦父朝她走了两步,“我是怕给你惹祸添麻烦!”
这话实在臊耳。
锦鸢从怀里拿出今日出门时准备的荷包,塞进锦蝶的怀里,也顺势将锦蝶拉开了,兀自呢喃了一声,“那便从此都不要麻烦了。”
锦蝶听见,有些慌张要伸手去抱她。
却被长姐脸上的冷色逼退。
锦鸢抬头,再次看向锦父,眼中才渗出些水光,“锦鸢自问六年的养育之恩,用十年卖身为奴供养您和小蝶已足够还清。爹爹明知已经伤过我一回,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