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锣打鼓声,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当前一群纸人,花花绿绿,睁着笔描上去的白眼,煞白的脸上两团红粉扑。 吹着喇叭的是几个衣服极其鲜艳的蓝色纸人。 打着锣鼓的,是几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纸人。 所有纸人脸上,都咧开诡异的笑。 纸人身后,几匹纸马拉着一口红棺材。 棺材盖子掀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盖着红盖头,嘤嘤哭泣着,是要出嫁。 看得人瘆的慌。 穿着黑衣戴着黑帽子的红姐,格格不入的站在新娘子的棺材旁,看不清面容。 一行送嫁的人,就这么锣鼓熏天的从走廊这边,吵吵闹闹的往红楼的大厅走过来。 刘厚和李秀躲在楼梯间,关着门,只露出了一条小缝。 就着这条小缝,两人看的真切。 这群地缚灵居然在今天娶妻。 谁要娶妻? 新娘子是谁? 太诡异了! 李秀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发出声音,让送亲的那群鬼给听到了。 刘厚眼疾手快的给自己和李秀身上拍了一张阴符。 有阴符,可以遮盖活人的阳气。 暂时不会被鬼物给发现。 直到那群送亲纸扎人远远离开,搭乘电梯上楼后,刘厚和李秀才长舒一口气。 他俩偷偷溜出来,瞅着电梯停在了5楼。 “老二,怎么鬼也会结婚啊?” 李秀吓得不轻。 “这群被困了二十多年的地缚灵,都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结婚啥的,也不意外。” 刘厚说了一句后,问:“你当这里的管理员当了二十多天了,知道五楼住着谁吗?” “等会儿,管理员室有居住名单。” 李秀哪里记得住,他连忙跑到管理员室,将名单拿了出来。 翻开名单后,这才答:“五楼只住着一户人家,据说是个土豪。当初将整层房子都买下来,打通居住。 啧啧,五套大平层打通,那得有多大啊。 这家人一共五口住在一起。姓娄,户主叫娄盛康。 娄盛康有一对八十多岁的父母,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据说是傻子。” “也就是五楼娄家的傻儿子娶亲咯。” 刘厚摸着下巴:“算了,我们也别管这么多。顺着楼梯间到楼顶,找到大门直接出去。” “行。” 李秀巴不得早点离开。 他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天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打工? 见刘厚要走楼梯间,他又扯了扯刘厚的衣服:“老二,咱们坐电梯不是更快点,走楼梯间太危险了。” 刘厚瞪了他一眼:“老大,你脑子装的豆浆啊。这红楼早就废弃了二十年,没有水没有电,还被火烧过,电梯早就不能用了。” “但刚刚那群纸人就将棺材拖进电梯里了,电梯不是还能用吗?” 李秀不解道。 刘厚一拍脑门:“老大,你这二十天,坐过红楼的电梯没?” “倒是没有,红姐让我巡视红楼的时候爬楼梯。” 李秀摇头。 “那就对了。死人坐的电梯,能跟活人一样吗?这些地缚灵,活在二十年前的过去,红楼还没有烧毁的时候。 它们当然能坐电梯。 因为这电梯,只是它们的临死记忆。 我们看到的,也是它们的记忆。 如果真的一脚踏进电梯,我们哥俩,肯定会一脚踩空,落入电梯井里。” 李秀吓了一跳,嘴巴都张大了。 心里庆幸无比,幸好这二十多天他珍惜这份高工资,没有手贱,也没有因为怕累而搭乘电梯。 否则,自己翘辫子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俩人顺着楼梯间往上爬,爬了一段后,李秀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就在踏上五楼前,他终于想了起来。 “老二,我们从楼梯间,是没办法顺利走到六楼。” 李秀突然惊呼一声。 “为什么?” 刘厚诧异的问。 “刚刚不是说了吗?五楼的土豪把整个五层都打通了。他连楼梯间的门和墙都拆了,这些公摊面积,全成了他的入户……” 李秀惊骇的说:“如果要从楼梯间到六楼,就一定会穿过五楼的娄家。可娄家,不是在办喜事吗?” 刘厚心里凉了一半。 他本想带着李秀深不知鬼不觉的到楼顶,看来,免不得要和鬼娶亲的娄家碰面了。 果不其然,刚来到五楼前,就见通往六楼的楼梯被封住了。 封住楼梯的是一堆堆阴气森森的白骨架,骨架上全是交错纵横的骨刺。 上边贴着一张牌子。 牌子上写着: 娄家娶亲,不便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今日封掉走廊,请乘坐电梯绕行。 奶奶的,这娄家好没有素质! 刘厚直苦笑。 原本以为可以蒙混着,偷偷的溜到六楼楼梯往上走。 没想到人家娄家,直接来个素质三连,连楼梯都给封了。 电梯他们俩又不能坐。 咋整? 五楼偌大的楼梯间张灯结彩,布置的古色古香,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觉得这是在高楼中。 会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到处都是红木家具,周围挂着白灯笼。 一阵阴风吹来,白灯笼微微摇弋。 连带着灯光也一同摇弋,十分的诡异。 喧嚣声在五楼响起,极为热闹。 十几张大桌子旁坐满了鬼,正对面戏台上,有几个戏子正在唱戏。 鬼们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喝彩。 桌上冷盘,却是些眼珠子,蜥蜴,老鼠等干货。 每个冷盘上,都插着一根香。 点燃的香袅袅,烟,竟然是黑色的。 一个五岁的小鬼看戏看的无聊,用筷子戳了一颗眼珠子。眼珠子被戳穿,流出血水,像气球般焉了下去。 小鬼一口塞进嘴中,咀嚼了几下,津津有味。 别几只老鬼凑到冷盘的香前,贪婪的吸着烟火气。 五楼的景象迷幻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犹如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