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笑道:“前阵子,府中花匠扦插了许多苗子呢,再养几个月就可以移栽了。大少爷喜欢,届时给您送些去。”
“好啊好啊!”叶辰曦高兴不已。
雨水淅沥沥下个不停,院中到处一片潮湿。
走廊尽头的水榭里,一身红衣的少年懒懒地躺在铺着柔软兔绒垫的美人靠上,举着话本,肩头还躺着只小狐狸。
乌黑的长发束成高马尾,柔顺如上好的绸缎,搭在美人靠的扶手上,长长地倒垂向清澈水池。
满目的绿意中,红与黑惹眼至极,令人赏心悦目。
叶宛卿撑伞站在原地,遥遥看过去。
忽然,一旁的叶辰曦扯着嗓子喊道:“安澜,我们来看你啦!”
“哗啦……”
话本从楚安澜手中飞出,落入水池中,荡起一池子的涟漪。
小狐狸惊得吱哇乱叫。
看书的少年护住小狐狸,扭过头来,露出一张涂抹了白得吓人的脸。
叶辰曦大骇:“鬼……鬼啊!”
“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是你心里有鬼吧?”楚安澜站起身来,正想凶叶辰曦两句,就见到一旁的叶宛卿。
他欣喜道:“卿儿,你怎么来了?快来这里避雨!”
叶宛卿缓步走过去,将伞放在檐下。
小石榴见到她和叶辰曦,不停摇晃着尾巴,开心得眯起双眼,嘤嘤地缠着她脚边叫唤。
叶宛卿弯腰将它抱起。
楚安澜光着脚朝她走来:“今日下雨,外面湿淋淋的,你怎么特地过来了呢?”
说着,他埋怨地瞪了眼叶辰曦:“都叫你替我瞒住卿儿了,你却把我全卖了。我都舍不得让他担心,你倒好,下雨天把她带出门来。”
叶辰曦委屈:“我妹子何等聪明,岂会不知你受伤?你以为,你能瞒得住她多久?更何况,脚长在她身上,她要出门我岂能拦得住?”
楚安澜啧了一声:“说你一句,你能回我十句。”
说着,他叫人送上新的茶水点心来,又让侍女取来干净的帕子,为叶宛卿拭去裙角和鞋子上的水渍与泥渍。
清理干净后,叶宛卿才迈入水榭。
她望着涂了一脸白色药膏的楚安澜:“抹这么多药,脸上伤得很严重么?疼不疼?”
“若伤很多,六月便不能大婚了么?”楚安澜问。
叶宛卿闻言,佯装认真思考。
“你还真想延迟啊?”楚安澜瞬间就急了:“我都已经在准备大婚事宜了,计划会被打乱的。”
叶宛卿弯眸:“那便不延迟了吧。”
“这还差不多!”楚安澜眉眼得意:“你且等着吧,我为你准备了很多惊喜呢!嘿嘿……“
这一笑,又不慎扯了脸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叶宛卿轻叹:“脸上有伤,就别笑,你一笑伤又要疼了,反反复复,何时才能好?”
楚安澜呲牙:“若你常来看我,我定能好得更快……”
叶辰曦抱了碟瓜子,边嗑边咋舌。
真没眼看啊!
……
雨下了一整日。
午后,风急雨骤。
趁着下雨,楚安澜顺理成章将叶宛卿和叶辰曦留下,陪他一起用晚膳。
入夜时分,雨势终于小了些。
楚安澜抱着小狐狸,送叶宛卿和叶辰曦出门。
马车驶入雨夜。
汤足饭饱,叶辰曦像是小白猫似的窝在马车内:“端王府的厨子,比敦亲王府的厨子做菜更好吃。可惜,以后再吃不到了。”
“你是在难过么?”叶宛卿问。
叶辰曦想了想:“所以,我决定和安澜商议一下,回头,将端王府的厨子抢来。”
马车停在长公主府外。
车还未停稳,樱香的声音就从马车外传来:“小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好像是定远侯府的。”
定远侯府?
陆继廉来了?
叶辰曦一把掀开车帘:“大晚上的,他来我家做什么?”
说着,跳下马车。
侍从立刻撑伞为他将风雨挡了去。
千禧撑伞,樱香扶着叶宛卿下了马车:“小姐,奴婢过去问问吧?”
“不必。”叶宛卿淡声:“先回惊鸿苑。”
“妹子,你不去看看陆继廉么?”叶辰曦问:“兴许,他是特地来找你的呢?”
“不了。你也早些回去睡。”
叶宛卿抬脚进门。
路上,她步伐有稍许沉重。
入夜之后的长公主府,檐下皆亮着宫灯,雨水蒙蒙,宫灯被水雾笼罩,到处都被渡上一层柔光。
叶宛卿走在廊下,忽然,遥遥见两人坐在凉亭里。
雨水淅淅沥沥,沿着檐角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石桌上摆了个棋盘,旁边泥炉上茶水正沸。
陆继廉和叶辰霆对坐着,两人手边各自摆着一个棋奁。
陆继廉落了一枚黑子,掩唇咳嗽:“辰霆兄,承让了。”
叶辰霆叹了口气:“我自诩棋艺尚可,可每每和你对弈时,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你心中装着事。”陆继廉道。
“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