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继廉想起这段时日里的凌乱梦境。
梦里,叶宛卿才是他的妻。
陆继廉喉头滚了滚:“侯爷,郡主本该是我的妻,她与楚安澜还未行大婚之礼。在下觉得,在下还有机会,侯爷以为呢?”
叶鸿威冷冷回道:“我以为,你配不上我家卿儿。”
陆继廉闻言瞬间愣住。
他配不上叶宛卿?
陆继廉抬头,雨水顺着他泛着不正常红色的脸颊滑落,滚落衣领:“那么,楚安澜呢?”
叶鸿威握紧伞柄:“楚安澜与卿儿即将大婚,且卿儿心悦于她。既是她自己选的人,作为她的家人,自当尊重她。”
陆继廉闻言,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低低念道:“心悦?”
楚安澜,究竟何处值得叶宛卿心悦?
他又差在了哪里?
在那些个朦胧缥缈的梦境里,她也曾与他言笑晏晏,并肩同进同出、生儿育女。
难道,那些画面真的是他的妄念?
“不,不可能……”
头疼欲裂。
叶鸿威皱眉:“陆世子,你好像感染了风寒。听我一句劝,起身回屋罢。殿试在即,可别误了正事……”
陆继廉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他却并未觉得冷,反而觉得整个人热得厉害。
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不停掠过,想要捕捉,头却越来越疼。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叶鸿威自诩是个倔脾气,可望着在雨中跪了一整日的陆继廉,他不得不甘拜下风。
声音冷沉道:“话我已说完,陆世子既愿意跪,那就继续跪着罢。”
说完,撑着伞转身。
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砰!”
叶鸿威转身。
只见,撑了一整日的陆继廉,终于再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歪倒在地,陷入昏迷。
叶鸿威在心中骂了一声,扬声喊道:“定远侯府的下人呢,还躲在暗处看好戏么?赶紧来人,将人弄回去!”
……
雨下了一整夜。
次日,天终于放晴。
叶宛卿听完早课,带着樱香和千禧去斋堂用膳,睡饱的叶辰曦精神奕奕地来找她:“妹子,你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叶宛卿问。
叶辰曦抓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后,含糊不清却神色兴奋:“昨夜,陆继廉跪晕在雨里啦!父亲将人送回院子,大半夜才回房。听闻,陆继廉发了一夜高热,今晨热意还未退,定远侯急得不行,天还未亮,要将人带回京去治……”
叶宛卿闻言,并未觉得有多大惊讶。
在雨中跪了一整日,淋了一整日,不生病才怪。
至于定远侯,合该急上一急的。
在他眼里,陆继廉更像他获取权势、光耀陆氏门楣的工具。
他仿佛忘了,陆继廉有血有肉,首先是个活生生的人,其次才是他的子、陆氏未来家主。
叶宛卿将一碟小菜推至叶辰曦手边:“他回去了也挺好,正好,我们还要在荣光寺住上两日。他走了,就不担心遇到了。”
“坏就坏在这里!”叶辰曦道:“定远侯想将人弄回去,可陆继廉不肯。烧得接近昏迷的人,听说要回京,挣扎着清醒过来,说要继续去昨日跪的地方跪着。”
叶宛卿无语。
千禧在一旁感慨:“真是看不出,陆世子也是倔人一个。文人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头呢。”
“是啊是啊,定远侯都快气吐血了,嘿嘿……”叶辰曦吃着菜,笑得格外高兴。
叶宛卿没什么胃口。
她将自己碗里的半碗粥喝尽,余下的小菜全部推到叶辰曦手边:“吃饱些,早饭后回京。”
“啊?”叶辰曦惊讶:“不是说,还要再住两日么?怎么又临时改了主意?你是怕陆继廉么?”
“不是。”叶宛卿淡声:“只是,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
叶辰曦用力点头:“那我要多吃点!吃饱了,睡一觉就到家了。”说着,又指挥樱香去帮他再拿几个鲜笋包。
叶宛卿失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早饭后,两人一起去找叶鸿威。
叶鸿威是在屋中用的饭。
听叶宛卿说今日便要回京,他并无意外:“半个时辰后,荣光寺门口等我。”
“为什么还要等半个时辰啊?”叶辰曦催促:“下了雨,路上不好走,这个时辰走,回家都赶不上晚膳了。再过半时辰走,到京城不得半夜啊?”
叶鸿威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晓得吃!除了吃,你的脑子里还剩什么?”
叶辰曦吐舌。
……
叶宛卿先回了院子。
樱香和千禧将行李收拾好,又仔细清点了一遍,才叫护卫将东西抬上马车。
收拾完毕,樱香道:“小姐,该走了。”
叶宛卿颔首。
一行人出了院子。
雨后的山寺,晨风中全是草木的气息,混合着清淡的檀香味,格外清新好闻。
樱香道:“下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