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之前书房里的气氛已经是冰点般的冷峻了,在顾藏说出那句话之后,屋内的气氛似乎更加令人窒息。
“老三你这是从太子府拿到的?!”顾藏将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但是,他并没有点名说是从“谁”那里得到。
顾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向脑子灵光、条理清晰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颗玛瑙珠子确实是在太子府拿到的,但是也不能算作是从太子府拿到。
最关键的是,给他珠子的这个人的身份。
他现在模糊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穆连缃这一回事。
如果说穆连缃,势必要说到他从穆连缃那里知道的过往,也是要提及一下穆连缃的身份吧?
如果穆连缃真的是他的表兄、他母亲的外甥,那不知道父亲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多年来,不仅是外祖一家没有与他们往来,他们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
据他所知,外祖家离云都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他不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不与外祖家往来、并且也从来没有和他们提及过关于外祖家的任何事情,究竟是何原因。
还是说,实际上拒绝往来的主张者不是外祖一家,而是他父亲呢?
毕竟,就父亲对于母亲的疼爱程度来说,“爱屋及乌”只是一件小事情。
如果不提及穆连缃身份这一件事情,又如何能体现自己这颗珠子的来源的可信度?
思来想去,顾荏还是决定,直接挑明穆连缃的身份吧——或许要承受父亲可能的责罚,但是也能顺势探寻一下家中“秘辛”,让他更了解父亲究竟在想什么、又一直在盘算着什么。
琢磨不透的父亲,应该是找到“真相”的关键吧。
“昨天夜里,太子府里潜入了一名不明身份者。”顾荏整理好了所有思绪后,终于开了口。
屋内的另外两人没有插嘴、没有出声打断他。
他也就继续说了。
“这名不明身份者自称为母亲的外甥。”
说到这里,顾荏停了下来。
他抬头扫视,最后视线是落在了忠国公脸上。
但是冷峻如顾彪,他的脸上除了岁月的痕迹和一如既往的严峻之外,没有表情变化。
“因为之前从未听闻过母亲有何亲戚,当下并不相信他所说。他为了自证身份,有提及一些当年母亲与父亲的事情,但没有说得很详细。因为当下很多事情和细节我没有办法去验证,对他的说法我是存疑的。”
“虽然他的身份存疑,因为与他潜入太子府一事关联不大,我没有在追究此事。本来是要将他按照一贯的做法下狱拷打之类,但就在那当时,他拿出了这颗珠子。”
顾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顾藏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看向顾藏,后者则带着抱歉地笑容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打断你。按照老三你的说法,这颗珠子是那位自称是母亲外甥的人给的?就如同你说的,先不论他的身份真假,可他拿着这颗珠子,本身就很可疑啊,如果这颗珠子是真的,那他从何得到这颗珠子的?如果珠子是假的,他有如何知道当年遗失的珠子是何模样?”
顾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说到后面,表情已经逐渐变得严肃正经。
顾荏一时语塞。
脑海中还未浮现具体的画面,心中的愧疚又涌现了。
他一脸难为情地看着他的父亲、他的兄长。
然后艰涩地吐出了几个字。
“这颗珠子,是阿芷给他的。”
听到这一句话,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十分丰富,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而顾荏的下一句话,让他们脸上的表情固定在了“惊讶”这一情绪表现上。
“阿芷在围观了自己的葬礼后,这颗珠子因缘际会之下,到了’那个人‘手上。”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穆连缃。
“所以说,那个人是 来自我们从未往来过的外祖家?”顾藏问。
顾荏点点头,说:“似的,对方确实是这么说的。口口声声说是我的表弟,说着改日要到府上拜访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