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之前自己沉浸在春雨之景中的深刻地思索了一番,如果思索之时没有对自己此刻的心境与想法进一步地明确,穆连紫十分地肯定,没有那些“如果”,此刻,恐怕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而选择要不就为了眼前的美色,暂时——便就多待几日吧。
见眼前扯着被子移一角的盘获,大有蒲柳之姿楚楚可怜之感。不知为何,穆连紫觉得好像他是小倌馆里的小倌,刚服侍完她这个客人,便被她抛弃了一般……
“殿下,您此刻……确有几分卿卿馆小倌的魅色。不过,您还是适合当太子,不适合做‘以色诱人’之事。”穆连紫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分诚恳地说。
“紫儿似乎对卿卿馆颇熟悉。”盘获说的是肯定句。
似乎,这话还是从紧咬的牙关磨出来的。
云都达官显贵之人总有这种、那种的癖好——譬如说喜好男风。有需求,便有供应。在云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男风馆,而十多年前才成立的卿卿馆在刚成立的那两年,就一跃成为了云都第一大男风馆。
卿卿馆云集着各式各样的美男子,之所以它能在云都独树一帜全因它不同于其他男风馆,馆中的小倌不用卖身侍人,平日里只是弹弹琴、唱唱曲儿、跳跳舞之类的,其他时候便是陪着客人从诗词歌赋说到风花雪月,或浅酌几杯,或陪着酩酊大醉——总之,主打一个陪伴式。
也正因此,高门贵女间也有不少人偷偷前往的。
“唔,确实在那儿也花了不少钱。”穆连紫认真地说。
仔细想来,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财,大部分投入到了馨园,剩下的那一部分里的大部分又都投入到了卿卿馆。
虽然银子花了不少,但是她也没有享受过多少卿卿馆的“服务”。
那些钱,要么她用来买情报信息了,要么就是给不愿继续待在卿卿馆的人赎回身契去了。
闻言,盘获眸色一深。心下想着,卿卿馆是要整顿整顿了。
心里的暗色并未显现在面上。
盘获浅浅笑了笑,道:“紫儿觉着,卿卿馆哪一个比孤更美?”
听到他这么一问,穆连紫第一反应地便是太子怎么问出邹忌“吾与城北徐公孰美”一般的问话。
她没有问出这么个疑问,因为她更为好奇地是——“殿下似乎对卿卿馆颇熟悉?”
同样的问话回他,明摆着穆连紫不会多吐露出什么了。
盘获也就压下了心中的不爽快,也不再继续探寻穆连紫和卿卿馆一事。
唉,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暗暗地如此告诫自己。
卿卿馆,他自然是熟悉的,但现在也不是和她说这事儿的时机。
他没有正面回答穆连紫的问话,只是微微地伸出自己的手。
“纵使孤目前在紫儿眼里不比卿卿馆的小倌,既然美色不能打动紫儿……不知紫儿对孤这个‘半个’救命恩人是否能搭把手?”
他的手就那样微微抬着,穆连紫没有任何动作,他便又示弱般说:“只是扶孤起身道餐桌前而已。紫儿刚肚子不是饿了?”
对上盘获此刻比之前更为清明的眼睛,穆连紫一下子觉得自己是“防御过度”了。
一时之间便有一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窘迫。
是以,她赶紧上前扶起盘获。
盘获一副虚弱之色,但被扶着的他倒没有趁机揩油,两人之间就保持着靠近但又不暧昧的距离。
穆连紫松了一口气,肩颈比之前松弛了些。
他俩才坐下,便有仆人端上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两碗独特的大肉馄饨,一碗除了馄饨什么也没有,一碗里面放着芫荽。
穆连紫眼前一亮,看向盘获。
“解毒不宜大补,先前已喝过粥了,想着晚上来碗馄饨也不错。”盘获笑笑,道,“尝尝看味道如何。”
盘获没有再多说什么。
穆连紫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她用汤匙舀起了一颗大肉馄饨,轻轻吹了吹,送入了口中——熟悉的味道,现做的。
她一看、一尝便知,恐怕不是仆人出去买回来的,应该是将人都带进了太子府。
吞咽下去后。
她看向盘获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盘获——他是不是没有力气自己吃?
穆连紫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汤匙,正准备拿起他前面那一碗的汤匙的时候,盘获自己上手了。
“孤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说完,送了一颗馄饨入口,道:“紫儿推荐的,确实好吃。”
穆连紫心中有些触动。
然后,接下来的一刻来钟,两人没有再交谈,只是默默地将碗里的馄饨一颗一颗地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