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府医抖了抖。
眼前的盘获表情相当认真,说话的语气给人也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这么多年,薛府医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呀……
“不愿?不敢?”见薛府医面露难色,盘获很有耐心地问道。
薛府医又是一激灵。
赶忙回答:“没有不愿,没有不敢。”
他话也不敢多说,就怕说多错多。
心底两个意念在胶着着——盘获手中的卷轴他是十分想看的,因为这卷轴细节之处的纹路就可以看出,那是记载着他的师门心法的卷轴。
他的师门连门派名字都没有,如果要强加一个门派名字的话可以勉为其难地称之为“有典当铺”。师门擅长制毒、使毒、解毒,而解毒的方法除了传统的用药、扎针等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心法”。
“心法”有很多种,既有可以针对所有毒但只能遏制毒素不能根治的心法,也有针对每一种不同的毒专有的心法。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太子手上拿着的卷轴就是他师门的祖师爷给的无情引的解毒心法了。
心法比药剂更难得,他在师门几个月,也就得看了一些调养生息的心法而已,这等高阶毒物的解毒心法不要说拜读,就是连卷轴的影子都不曾见过。
而此刻,师门最上乘的解毒心法就在他伸手可取的距离,但他,却在太子说出要“交易”之话时,胆怯了。
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强大的求知欲战胜了心底的惧怕。
他豁出去了,道:“殿下请说。”
“在有典当铺中,里面的人和你说了什么?”盘获道。
薛府医愣了片刻,道:“殿下,如果老夫说……什么也没说,您信吗?”
盘获没有说话,眼神明显是在说“你觉得孤会信吗?”。
接收到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薛府医叹了一声气。
他进去的时间确实有一点点长,但是他真的就一个人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很久……再然后,与对方的对话加起来不过三句话,而对话的主要内容就还是“请求解药”——被拒绝——被要求换个人进去聊——回答收到——而已!
当然,如果他这样“如实说”,也会被认为说谎了。
还是说,其实太子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想到这里,薛府医斗胆起了身,一股脑地说道:“殿下,要不您就直接说吧!您是不是认为老夫知道关于紫夫人和有典当铺的关系?您是不是认为老夫能知道更多关于九重楼的事儿?又或者是说紫夫人体内除了无情引这个毒另外存在的毒其实不是无梦香而是另一种?”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薛府医对上盘获明亮的眸子时,才惊觉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所以,一个个解答?紫儿睡醒前,孤有的是时间。”盘获斜倚在床边,身子离穆连紫很近很近,慵懒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有很多奇怪之处,在之前盘获便已经注意到了些蛛丝马迹了,不过因为找解药最为要紧,就先放一旁了。
现在,最需要静心修养的穆连紫还在睡着,趁此时间,他有的是时间和“闲情逸致”挖掘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哪里交易,明明就是“审讯”。
薛府医在心底没好气地想着。
他看了看眼睛紧闭地穆连紫,他斟酌了一下,浅浅地想了一套说辞后,他还是开口了。
“就老夫掌握的信息所知……当年江湖第一美女……嗯,也就是有典当铺离您见到的那名女子,在进了九重楼之后就在里面住下了,并且在里面创建了自己的门派,并且开始借着九重楼的场地收徒弟。据说,她的再传的弟子里有一个人是她的接班人……”
薛府医顿了顿,继续道:“据传,她的这位接班弟子姓穆,名字里有个紫字,常年一袭紫衣。刚开始知道紫夫人的名讳时觉得是巧合,但当她短暂地清醒时给我那把小刀,让我去有典当铺要解药,当见到当铺的人时老夫便确定了,紫夫人便是有典当铺当家的嫡传再传弟子。”
接着说话换气休息的空挡,薛府医偷偷看了看盘获,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他,反而是闭着眼睛。
自己这个话对方也没有展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来,他在有典当铺里面获得了不少信息。
哪怕是这样想,薛府医依然没有说出自己早就认识穆连紫这件事——作为徒弟,该有的“尊师重道”还是要坚持的。
他继续说道:“九重楼作为江湖里的名门正派,能让一代‘毒女’居于山门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为所欲为,这一点一直是被江湖人诟病的。老夫猜想,应该是穆掌门和她有交易吧,要不怎么会收穆氏子弟作为自己的嫡传人呢?据说,她的嫡传徒弟还是穆掌门的其中一个儿子。”
这一句里面,薛府医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他可以发誓刚刚说的已经是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容了,但就不知道太子信或不信了?
他又悄悄地看了眼盘获,对方的动作和表情仍未有所变化。
薛府医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心里想的是——他说这么多已经够了吧……
他心里的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