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紫的话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池塘,再度激起一层浪花。
又是忠国公府!
唉,这个紫儿,终究还是没有听他的,保持沉默。
——盘获如是想,心里没有被“破坏”计划的不满,反倒有一种欣慰。
他暗自使了个眼神,示意顾荏随机应变,好好配合。
这厢,再次成为众人焦点的忠国公府没有大家预想中的慌乱或者是立马表态挣脱关系。
顾彪看了看穆连紫,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不断被打压,不断奋起拼搏反抗,是个战士的好苗子!
顾彪还在斟酌着——是要开口帮她呢,还是看继续会如何为自己开脱?
正当顾彪还在思考时,顾夫人忍不住了。
她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脚还狠狠地踩了顾彪一脚——顾彪紧闭唇齿,再痛也不出声。
“臣妇可以作证,我们一家,当时都在场,目睹了全程。当时紫夫人确实表示花笺不见了,内监却反常态地咄咄逼人,不断靠近。当时如若不是太子和紫夫人仁慈,这位宫人恐怕……”顾夫人未尽之语大家都知道会如何。
被点名的、一直跪在台上的内监这下抖得更厉害了。
皇后心底叹一声,已经做了抉择。
“既然顾夫人这样说了,穆氏,你是清白的,委屈你了。”皇后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定了性。
听到皇后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还给了自己“清白”,穆连紫冷眼看着,眼底尽是遮掩不住的嘲讽。
“至于郑小姐……花笺如何出现在你身上一事尚且存疑,且宫里上下皆知今日上午你与穆氏发生过口角,如果没有别的证人和证据……恐怕……你也不要怪本宫残忍。”皇后说道。
她定定地看着郑雁岚,心底想着的是——看来,要另外选择一个人了……
被盯着的郑雁岚深吸一口气,眼底虽然有着雾气,但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失败了,败得一败涂地。
郑雁岚没有继续辩驳,只是站得直直的,尽可能地沉着地回答道:“臣女确实没有人证与物证,仅有臣女一人证词……臣女,甘愿受罚。”
说完,她跪了下来。
身影孤单而挺拔,仿佛就这么等着罪责的降临。
皇后沉默。
四周也都呈现一片不寻常地安静。
这时候,穆连紫却突然出声了。
她缓缓地说道:“皇后娘娘,妾身认为,花笺虽然是从郑小姐身上搜出来的,但毕竟确实疑点丛丛……妾身相信,花笺不是郑小姐作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皇后也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表情,吃惊地看着穆连紫。
原来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郑雁岚同样震惊地看向穆连紫,眼里闪烁着慢慢的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防备。
“穆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后问。
穆连紫点点头,继续说:“今日上午在御花园入口,妾身是第一次与郑小姐见面,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无法从妾身这儿偷拿走花笺,再者,身为知书达礼的太师府千金,又怎会偷盗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她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句句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径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被害之人为“嫌犯”开脱?!
最后,穆连紫说:“妾身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做,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妾身还是郑小姐,甚至可能送花笺到太子府的孙嬷嬷,都被贼人设计陷害了。”
这最后一句话,让众人再度闭紧了嘴巴,生怕发出的任何声响都会被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他们都拿不准,穆连紫最后还提及孙嬷嬷用意何在?
见形式如此,皇后便决定顺着穆连紫的话,将这场突然的”闹剧“赶紧收尾。
“既然穆氏为郑小姐说项,便免于对郑小姐的责罚。但,虽然没有实质做什么,但终究与此事关系密切,不罚说不过去……就罚郑家小姐禁足一月,罚抄《女戒》十遍,以儆效尤,日后无论是郑小姐还是在座的各府千金,务必克己守礼,谨记慎言慎行。”
皇后说完后,还征询了皇上和太后的意见,两人均表示由皇后全权负责,听她的。
众人提起的心又放下,心底有一丝遗憾——不知是觉得责罚轻了还是觉得今夜发生的事情还不够精彩,总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寓意不明的神色。
之后,涉及“花笺事件”的宫人们都被拉下去严刑拷打,而当中一直负责保管木盒的那个内监才被杖责了不过十杖,人就不行了。
一场春花宴,就这么既跌宕起伏又平静无波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