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紫不过就是带着看戏的好奇之心看向林菀菀方向,没想到她正觉得没有什么看头、收回视线之时,竟然与顾夫人的视线对上了。
一下子,顾夫人眼里的犹豫、纠结、心疼……悉数落入到了穆连紫眼中。
她不知道一时间要回以什么情绪的眼神才合适?
所以,她如同没有事一般,默默就将视线收回来了。
之于穆连紫,她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也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之于顾夫人来说,却觉得穆连紫淡然地眼神里有冷冷的诘责——是的,责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
现在这时候正是在林菀菀即将要被拉下去杖责的“关键”时刻,顾夫人顾不上细想、深思。
她收了收神思——真的,这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为林菀菀出面了。
见自己的爱妻要给林菀菀说情,顾彪虽然心中不喜,但也没有阻拦她。
“皇后娘娘,不管是因为误会,还是因为菀菀有意为之……臣妇当担负起疏于教养之责。菀菀身子纤细,恐怕无法承受二十杖这么多。菀菀可以说是臣妇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她也代替芷儿在臣妇身边侍奉……请皇后娘娘能给臣妇三分薄面,稍稍减轻些责罚。”
顾夫人垂首福身,恭敬地说道。
皇后没有开口,她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皇后没想到顾夫人会为了给林菀菀说情,不惜将顾芷兮给搬了出来。
“念及她初犯,且又有国公夫人你给她说情,本宫自当卖这个面子给你。不过嘛……”皇后说道,脸上带着为难,继续道,“杖责二十,是太子定下的,且今日被这事儿冤枉害着了的是太子府的人。如果太子愿意,本宫绝无异议。”
三言两语,皇后就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太子。
皇后心底不屑地想着——哼,想挟恩求情?那不就找当年的正主儿更合适?
“太子殿下……”顾夫人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回答,但已经开口求情了,虽然有些难为情,她还是转而面向盘获,低声道。
“顾夫人,阿芷的恩情,你用于一个如此……卑劣之人,如果阿芷活着,她当作何感想?”盘获幽幽道。
顾夫人一震,一时语塞。
“孤以为,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犯的错误买单。既然顾夫人说平日疏于对林菀菀的管教,那今日便让别人替你管教,减轻你的负担才是。再说了,如果你们国公府能遵守之前的诺言,林菀菀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是么?”盘获道。
此话一出,知道些许内情的人无不感叹——原来听闻国公府的表小姐得罪了太子,太子念及过往的情谊,只让国公府将林菀菀禁足,并未做其它惩罚。
原来他们想太子真的对国公府客气了。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没想到今天的宴会上竟然看到本该禁足的人。
太子这话一出,他们不禁想着,国公府多年来仗着自己女儿救了太子的命,不仅从伯爵府一跃成一等国公,一家子也跟得道升天。
恩情总有被磨灭光的那一天——更何况是日益变态的太子?
早在几年前,太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良心”一词了。
有的人不禁幸灾乐祸,就等着今夜之后,国公府走下坡路。
听到盘获的话,顾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然后忍不住抬头看向穆连紫——对方站得直挺挺地看着前方,压根儿就没有看向她这边。
顾夫人看着穆连紫,心底却越来越觉得心虚。
“太子说的是,内子过于感情用事了。今日林菀菀一事,任凭发落。”顾彪站了出来,说道。
顾夫人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任由顾彪将自己拉回了座位。
顾夫人求情“失败”。
林菀菀见了整个过程,瞬间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像是被抽调了全身力气一样,不哭也不闹了,任由着宫人将她拖下去。
不久,远处传来棍棒狠狠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随着杖责,林菀菀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声传来,听得在场的人心惊肉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找到了“真凶”,可大家莫名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
果不其然,当皇后宣布事情到此为止、宴会结束之际。
太子又又又出声了。
众人心底忍不住抱怨。
尊敬的太子殿下,能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完?
其他人怎么想不重要,已经着手做的事情,怎么能就此打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发,两发,三发……
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