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幢幢,天色愈来愈晦暗。虽然还不至于黯淡得看不清人与景,但已经有懂事的宫人掌灯了。
橘黄色与青灰色形成一道既明亮又昏暗的光映射在皇后的脸上,神色威严之中还带着一丝狠戾。
她对面的穆连紫因为背对着光,所以面上的表情虽然是平淡无波的,甚至因为光影的缺失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之感。
穆连紫抬起了头,这时候才有部分的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平静地说:“皇后娘娘,妾身除了想自证清白之外,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妾身在山野长大,也没有读过几年书,礼仪方面之前也有说,有幸获得太后娘娘的赏识和帮助,才得以不在您面前失了礼。”
听到她再度将太后抬了出来,皇后眉毛微蹙,嘴角抿了抿。
这小妮子是在威胁她?
皇后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了。
当初宫规礼仪是太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教导的,虽然只有短短一日,但基本的礼仪也是过关了的,如果自己继续抓着对方失礼一事,恐怕会被指责说道太后娘娘的是非。
皇后没有说什么,静待穆连紫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妾身无意将事情闹大。之前皇后娘娘也深明大义地允了妾身问宫女几个问题,妾身甚至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闺中典范,定然对于这种事情有着’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百‘的决心。之前是妾身过于着急自证清白,有些话说得过了些许,如有不妥当的言语,请皇后娘娘能看在太子的面上,大人大量不再计较。”
听到穆连紫带着服软意味的话,皇后的神色又缓了缓,但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她。
皇后说:“你既知如此,倒不如痛快地说出那名男子的身份,或许,本宫还能让你免于重罚。”
皇后再度说出的这番话,比之前更直白地定了穆连紫的罪。
“皇后娘娘,以及在场的各位,妾身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希望大家能看看这个宫女的鞋子。”穆连紫不紧不慢地说。
鞋子?
听到她没有对皇后的话提出抗议,反倒让大家去看一个宫女的鞋子是何意?
带着这个疑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宫女的鞋子,宫女不明所以,但是因为心底有些心虚,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遮挡自己的鞋子。
“抱歉,一时口快说得太快了,大家要看的实际应该是她的鞋底。”穆连紫说。
宫女是跪着的,因为她的鞋面朝下,鞋底是朝上的,大家只要稍稍看过去便能将鞋底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宫女之前说在小树林里见到妾身与一名男子私会。小树林里并未铺设青砖、石板,每个进去过小树林的人的鞋底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些泥土。既是如此,妾身不明白,这个宫女是如何能做到自己的鞋底一点泥土都没有?况且,宫女说自己看到所谓的不该看的场景便急急向皇后娘娘禀报,这期间她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换鞋子的。”
穆连紫仿佛在说故事一般只是将事实描述出来,却并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尽管她没有说出那个“定论”,但当大家都看过宫女的鞋底后露出的“原来是这样”的神情时,便可知,大家心中已经认为宫女说谎了。
有些千金小姐低声交头接耳,谈论着宫女说谎一事。
皇后听到了身后的议论之声,心头涌上一阵气闷。
鞋子!泥土!她怎么没有注意到?!
她之前是断定穆连紫拿不出证据的,只要她一口咬定宫女所言确有其事,之后再栽赃个信物、随意找个男子之类的,就可以坐实了她私会之罪。却没想到她发现了这么一个点,顿时让原来将要板上钉钉的事情出现了回旋。
如果自己再坚持穆连紫“有罪”,怕是自己难以服众,有损自己的威严。可如果现在说穆连紫“无罪”,自己的威严也同样受损……
“将宫女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说出为何要诬陷紫夫人。”皇后一声令下,立马有人上来讲宫女带了下去。
宫女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未反应过来,她还来不及呼喊出“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说谎”之类的话就被快速地拖了下去。
穆连紫冷冷瞟了一眼被带下去的宫女,然后收回视线,双眸微垂,看着前方的地面状似出神。
当众人都以为皇后最终是推翻了自己之前下的定论之时,却在听到皇后接下来的话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或许宫女所言真假与否尚需验证,但,你在小树林里待了几个时辰是事实,你的妆发乱了是事实,你的裙裳如果没有过分的举动,定然不会有这些褶皱。”皇后说道,紧接着又严厉地问:“穆氏,这些你又当作何解释?又有何人证物证?”
穆连紫心想着,果然,她只说出宫女一点可疑之处,皇后就很干脆地将人拉下去,其中必然还有后手。
看来,皇后还是想要定下自己私会外男之罪了。
既是如此,要不就“如她所愿”?
穆连紫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望向皇后,目光清澈而坚定。
她说:“是的,妾身并不是一个人在小树林。”
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听到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