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将军府邸。
阎象对着周琦深深一拜,道:“吾主闻袁本初派遣使者前来扬州,料想必为荆州之事,不知车骑将军有何想法?”
阎象并未直接劝说周琦与袁术结盟,反而想要探听一下对方口风,好看碟下菜,再有针对性的劝说周琦。
未曾想,周琦也是老奸巨猾,故作迷茫的说道:“此事我为何不知?”
紧接着,他一拍额头,苦笑道:“瞧瞧我这记性,最近事物繁忙,未曾待在寿春,尚不知本初兄派人前来,至今也未曾相见,当真失礼至极。”
看着周琦一副懊恼的神情,以及言语中对于袁绍的亲近之意,阎象下意识绷直了身体,知道这趟差事并不好办。
值得庆幸的是,周琦尚且还没有接见袁绍的使者,阎象就可以先下手为强,劝说周琦与袁术结盟。
他略作沉吟,随后说道:“今董卓乱政,社稷崩坏,汉室倾颓,诸侯并起,各自为战。”
“值此乱世,正是英雄奋起,解民倒悬,兴复汉室,建立不朽功勋之际。”
“吾主乃袁氏嫡出,携四世三公之势,得天下豪杰相随,又据有豫州膏腴之地,麾下孙文台骁勇善战,屡破董卓,纵袁绍、曹操亦不及也。”
“吾主携袁氏累世之名,将境内十万之众,得淮北粮草数年之产,可谓粮草已丰,兵甲已足。只需振臂一呼,豪杰必然蜂拥相随。如此大事可定,汉室可兴矣。”
“窃闻使君蒙先帝厚爱,临终仍以幼子陈留王相托,可谓信之爱之,想必使君亦不愿辜负先帝知遇之恩。”
“吾有一言,使君且听。”
“今董卓乱政,玩弄天子于鼓掌之中,以致朝纲不兴,汉室威严扫地。”
“车骑将军既有先帝遗诏,岂能坐视董卓以及诸侯祸乱天下?”
“将军不若与吾主共举陈留王为帝,以吾主累世之名,将军善战之威,淮泗兵甲粮草之足,奉天子以讨不臣,试问天下诸侯,谁敢不从?”
“届时,吾主为丞相,明公为大将军,扫除奸凶,清平乱世,还天下以朗朗乾坤,名留青史,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阎象这份言论,让周琦大感震惊。
如果真这么做了,说不得真的能够轻易横扫天下。
毕竟袁绍现在尚未统一北方,曹操还没有携天子以令诸侯。
以袁氏之威名,淮泗之富庶,周琦之用兵,孙坚之勇武,可趁着北方袁绍与公孙瓒交战之际,先取荆、徐、青、兖四州,试问天下诸侯,谁能挡之?
只可惜,周琦深知袁术为人,晓得阎象的筹划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袁术、孙坚各怀心思,野心勃勃,周琦也并非久居人下之辈,想要让三人亲密无间的结盟征讨四方,无异于痴人说梦。
故此,阎象想法虽好,却并不实际。
只不过,周琦并没有出言拒绝,脸上反而露出了沉思的神情,道:“此事关乎重大,非吾一人能决。先生暂且回返,待吾与麾下诸将好生商议一番,再行定夺。”
阎象也没有着急逼着周琦表态,而是深深一礼,起身告退。
临别之际,阎象真诚的说道:“使君乃忠义仁德之士,当知天下纷乱,必然民不聊生。”
“与后将军共扶陈留王为帝,乃是最好平定乱世之法,还请使君三思。”
周琦正色道:“先生放心,吾必会仔细考虑此事。”
阎象离开没多久,张允当即来报,言袁绍麾下使者,冀州名士田丰来访。
周琦闻言,故意扯掉了自己的发簪,先是将外衣扯下来,而后随意的披在身上,又把靴子脱掉,左右脚故意穿反。
然后就在张允惊愕的目光中,急匆匆跑了出去。
却说田丰进入了车骑将军,在等待之余,也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府邸虽大,却并不显奢华,府内仆人穿着也比较朴素。
正等待间,田丰忽然看到一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就连鞋子都穿反之人,正急匆匆朝自己走来。
“不知先生远道而来,还请恕罪。”
周琦对着田丰一拜,那随意披在肩上的外衣,悄然滑落于地。
“将军,失仪矣,且更衣。”
就在田丰疑惑,眼前这个衣衫不整者乃何人之时,却见州牧府主薄正气喘吁吁追了出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外衣,就朝着那人身上套去。
“阁下莫非就是车骑将军?”
田丰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琦。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可都非常注重仪表,像周琦这般衣衫不整就来见客的,闻所未闻。
周琦这才一拍额头,有些懊恼的说道:“吾常闻先生之名,有心前去拜访,奈何政务繁忙,脱不得身。”
“今日骤然得知,先生远道而来,欣喜不能自已,这才匆匆而来,在先生面前失了礼仪,还请先生勿怪。”
言毕,他转头对着张允说道:“舅兄既然知晓先生到来,何故今日才告知于我?”
张允一拍额头,告罪道:“只因将军事物繁忙,我不敢贸然打扰。”
周琦满脸不悦的说道:“何等政务能与先生相见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