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居然没什么不同。
“约个时间,到八点四十五?”顾沉舟说。
在野外确实应该警惕一点,贺海楼估算一下,也点点头同意。拿了武器和一些简单药物,就带着鱼竿及β灯朝顾沉舟指出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身影就消融在黑暗之中。
顾沉舟则回身坐到火堆旁,将收集的易燃物丢进比刚才懒洋洋许多的火堆里,又去检查搭好的帐篷是否牢固,周围有没有大型动物的脚印……所有都确认过后,他将两人的背包竖起来,放在身后当靠背,打了一个小盹。
光怪陆离的梦魇再一次静悄悄来到他身旁。
它跟他一样席地坐着,搭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臂像沉重的钢铁紧紧压住他的肩膀,又像尖锐的利刺扎入他的胳膊。
它凑在他耳边喁喁细语,声音像鼠叫一样轻,内容更是谁也听不明白。
顾沉舟厌烦地想要离开,却有另一股力量牢牢地将他按在原地……直到巨大的响声从天而降!
“噼啪!”
橘红的火焰发出短暂的爆响。
坐在火堆旁的顾沉舟一只手摸到放在身旁的折叠弩,同时飞快朝声音的方向转头,目光朝前直直投去。
从草丛中走出来的是贺海楼。
顾沉舟的神情缓了缓,他看一眼手表,八点二十三——睡了还不到半小时,更累了。
“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顾沉舟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问回来的贺海楼。
“你先去睡吧。”现在的时间和贺海楼平常的作息未免相差太远,就算有些无聊和疲惫,贺海楼也不认为自己进了帐篷躺下就能睡着。
顾沉舟也不客气:“我一点钟起来。”
贺海楼唔了一声,将刚刚路上随手采来的蘑菇串在钢叉上,涂了调味料烤火,显然打算用加餐来打发打发守夜的时间。
一夜无话,等顾沉舟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躺在坚硬的地板而非柔软的床铺上时,距离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从睡袋里出来,穿起几个小时前脱下的外套,弯腰走出帐篷,却没有在视线范围内见到贺海楼,倒是看见火堆旁散落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果核和石头。
“在这里。”人声忽然从头顶传来。
顾沉舟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贺海楼从其中一棵树上下来,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梢……拴了只猴子?
“这是——”顾沉舟顿了顿,把显得有点傻的‘什么’两个字咽回喉咙,换成了,“怎么回事?”
贺海楼走进火堆,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他的面孔。
顾沉舟这才发现对方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好:他脸上有两块圆形淤青,被发型师精心设计还染色的头发里夹着枯枝落叶,牵着绳索的手背上还有渗血的牙印和抓痕——显而易见,他和他手里牵着的动物经过了一番搏斗,而贺海楼凭借(顾沉舟打量了那只被拴着四肢和嘴巴,但并没有明显伤痕的猴子一会)人类的智慧,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时拥有人类智慧的贺海楼已经坐回火堆旁。他颇为凶狠地瞪了那只猴子一眼,一边从背包里拿出清水和药品清洗涂抹伤口,一边冷笑地指指地上散落的果核和石头:“这猴子的杰作!想抢包,手劲还够大的!”
顾沉舟很微妙地因为感同身受而升起了一些同情心:就算贺海楼在圈子里再有面子再有地位或者哪怕他就是未来的第一太子——难道他还能在荒郊野岭跟一只猴子讲道理比身份?也只有先被丢(果核和石块),被抢(地上的包),被抓(爪痕),被咬(牙印)等等亏都吃了个够之后,才找回场子,还显然没法被人赞扬……
真是白吃这个亏了!
这一刻,一定不止顾沉舟一个人这样想道。
贺海楼显然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笑容还是显得有些僵硬和狰狞:“我去休息了,带着这个。”他回头冲猴子露齿一笑,一拽绳子,五花大绑的土黄毛猴就一蹦一蹦地被人类拖进帐篷。
顾沉舟耸耸肩膀,刚在火堆旁坐下,帐篷又被掀起来,贺海楼捏着那只猴子的脖子,两个金毛脑袋一起探出来,贺海楼还朝顾沉舟晃晃手上的小脑袋:“把狩猎作为明天的节目,怎么样?”
“提议不错。”顾沉舟抬抬眼,远离人群的一个好处是,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再一口一个“X少”称呼对方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贺海楼满意地缩回帐篷中。
一夜无话。
等朦胧的光线挣破重叠的树叶,让周遭的深黑变成黯蓝后,顾沉舟仔细地扑灭石头壁炉中的最后一点火星。
一会之后,贺海楼也提着那只猴子从帐篷中出来,他昨天晚上看上去睡得不错,虽然发梢有些凌乱,但神采奕奕的,脸上的淤青消了大半。倒是那只被他提在手里的猴子萎靡不少,都很少挣扎了。
长时间野外跋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经常会得轻微厌食症,两个大男人也没心情为个早餐花费多少工夫。顾沉舟还好一点,按着平常那样均衡地吃了点饼干、肉条和水,贺海楼似乎根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咬了条巧克力补充能量就拿肉干逗猴子,教它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