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鹿瑶又因为刷牙的事情被章玉珍追在屁股后面念念叨叨了好一阵。
原因是鹿瑶挤了太多的牙膏,太浪费了。
鹿瑶简直无语,恨不得将手里掉毛的牙刷扔到章玉珍那喋喋不休的嘴上。
她哪里挤多了,连刷牙都要啰嗦,鹿瑶怀疑章玉珍就是纯粹的故意针对自己。
可她一扭头,看到蹲在她身边的鹿慧手中的牙刷时,她只得默默闭上了想要反驳的嘴。
鹿慧的牙刷比自己的还要掉毛严重,上面就挤了不比黄豆大多少的一点牙膏。
蹲在自留地前的鹿慧见鹿瑶看她,就朝她挤挤眼,鹿瑶也没明白鹿慧的意思,只低头开始刷牙。
知女莫若母,章玉珍见鹿瑶一身反骨看似默不作声,实则心里绝对不服的样子,她没再提出要她洗衣服,指不定这死丫头又要祸害多少洗衣粉了。
章玉珍端着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在鹿瑶身后站了站,才拐去另一边,从水缸里打水洗衣服。
即使这样,章玉珍也没打算让鹿瑶有空闲的时候,在她的意识里,只要睡醒了就要不停地干活,以前是上工挣工分,现在就是挣工资。
家里的事情当然都要交给几个孩子来做。
只要干不死,就朝着死里干。
反正再累,只要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力气是使不完的。
“待会儿我洗完了衣服,你拿去河边过水,然后回来晒好衣服后记得把番薯干也拿出来再晒个大太阳。”
“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光知道花家里的钱,就该承包了家里的活计。一大早不起来烧早饭,还要你二姐这个要上班的人早起做早饭。”
“妈,我习惯了!”鹿慧顺嘴说了一句。
章玉珍头都没抬,无差别攻击道:“你可真是劳碌鬼的命,她都这么大了,还念了三年的高中,连做顿早饭都不能了?那读书有什么用!”
鹿慧将手中的水瓢递给鹿瑶,起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鹿瑶拿着还剩了一半水的水瓢,用力捏紧了牙刷。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连刷牙的杯子都没有,还要共用一个什么葫芦做的水瓢。
全家共用一个。
她和二姐还共用了一瓢的水。
因为他们家没有打井,家里用的水都是章玉珍从村子东面的河里一桶一桶挑回来的。
不能浪费。
鹿瑶受够了章玉珍一个人就如八百只鸭子嘎嘎乱叫的吵闹,她快速刷完牙,转身时,正好看到鹿华生提着裤头匆匆从东屋往外跑。
非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进了灶屋。
鹿慧已经将一家人的粥碗都盛好放在桌子上了。“三妹,少惹妈生气,咱妈也不容易。”
即使面对老好人的劝说,鹿瑶也忍无可忍地回道:“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人更不容易好吧!”
鹿慧笑了,“你也别太气人了,小心妈打你!”
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花生牛轧糖塞到了鹿瑶的手里。看了眼窗外,小声的说:“小弟是男孩,比咱们多吃个鸡蛋也没什么,等姐姐这次拿了工资,我给你买鸡蛋糕吃。”
鹿瑶低头一瞧,蓝白相间的糖纸都黏在了糖果上面了,一看就是藏了好久的。
“二姐,你哪来的糖呀?”
“过年时,我老板发的,我留了几颗好的一直没舍得吃!”
鹿瑶简直要落泪了。
过年?距离现在都快半年了,一颗糖能在身上揣这么久都没舍得吃,也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
该不会二姐平时就是靠着这颗糖望梅止渴的吧。
鹿瑶连忙将牛轧糖塞回了鹿慧的口袋里,“姐,我不爱吃糖!”
鹿慧捏着糖,有被感动到了,“三妹长大了!”
平日里她或者章玉珍舍不得吃的东西想要省给弟弟妹妹时,都是用的‘我不爱吃这个’的借口。
没想到三妹竟然对自己说她不爱吃糖了。
家里谁不知道她过年时因为章玉珍将金丝猴奶糖全给了弟弟而大吵大闹,将弟弟按在床上打了一顿,将他口袋的里的糖都掏走了。
后来又被章玉珍把糖给要回去了,三妹也成了村里头一个在大年初一被打的娃。
现在她说她不爱吃糖了。
妹妹其实很懂事,不是爱闹事的性子。
大年初一时,她从弟弟那里抢来的金丝猴奶糖,她还给分了三份,一份给大姐,一份给二姐,还有一份是自己的。
可惜还没等鹿瑶分配完,奶糖就被章玉珍带着扫帚强势抢走了。
其实,鹿瑶她只是不喜欢爸妈的区别对待。
凭什么他们同样都是爸妈的孩子,可她们却事事都要让着弟弟,还要像老妈子一样伺候着弟弟。
不患寡而患不均。
明明三个姐妹都瘦得跟猴子一样,一个蛋可以炖着大家一起吃,可章玉珍偏偏总是隔天就悄悄煮个鸡蛋,让鹿华生躲在东屋里偷偷地吃。
从小,她就知道爸妈的偏心。
只是看不见也就罢了,现在简直是越来越不避着她们了。
鹿瑶逮着正要去刷牙的鹿华生就是一顿骂:“没听见咱妈骂了老半天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