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好家,然后让马小七背着他就往橡园跑。
他到达的时候,正赶上县令被三个小娃儿堵得不耐烦,威胁葫芦道:“若是这小青山烧起来,你们郑家和张家能担当的起吗?”
他也不文绉绉地说话了,主要怕小娃儿听不懂。
葫芦刚要回答,就听一个清脆的童声叫道:“这不是还没烧起来么,你就慌成这样?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老成,亏你还长了胡子哩。我姑父早就派了人去山上救火,所以才没烧起来。要等你来再弄这事,那花儿都要谢了。”
说话的正是黄豆,他将黄瓜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袁县令听了这话一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憨实的乡下少年背着一个豆丁似的小娃娃来到近前。一矮身子将小娃儿小心地放下地。
小娃儿站稳后,整了整身上绛红色小棉袄,一手扯下头上尖尖的小红帽塞进怀里——想是离火近了,觉得有些热——露出黑黢黢一块杩子盖头。比眼前三个娃儿更小,哟莫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脸鄙视地仰头瞧他。
不说袁县令听了这话郁闷生气,方靖宇也差点笑出声。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挑土了,而是指挥下人们干活。因此一直站在附近,也就听见了黄豆的话。
葫芦见三弟来了,心里一喜,忙对青山和黄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不要出声,只管让三弟跟这狗官掰扯。
县令见人都瞧他,气坏了,怒道:“若是待会烧了起来。那时悔之晚矣!”
黄豆一愣,因为后面一句话他听不懂啊。
葫芦马上接道:“若是不先把人救出来,那我们才要后悔呢。”
这下黄豆听明白了。跟着就道:“我姑姑他们还在里面,不救人咋成哩?人是最重要的。有了人才能种田、养鸡、喂猪,没人啥也干不成。”——这是姑姑常说的话。
县令吹胡子瞪眼道:“那里面的人分明已经烧死了……”
黄豆立即不依了,他跳脚嚷道:“你瞎说。咒我姑姑,你是个大坏蛋。你是咋当上官儿的?我姑姑说当官的就要为老百姓办事,你不是个好官。”
衙役们先前见老爷跟三个小娃儿斗口,本就觉得奇异,不过双方好歹还在说理,如今来了个更小的,说话完全没有顾忌。全都听呆了,也忘了上前呵斥,或者根本就是装忘了,想看好戏。
县令听黄豆说他不是好官,脸都黑了,也不想想对方只是个小豆丁。愤而甩出一句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本官一片赤心为民,天日可表!”
黄豆哪里能听得懂这话,可是他不用听懂,比背书,谁不会,他比先时可又多学了好些句子哩,如今不用背“学而时习之”了。
说君子,是吧?他也会。
小娃儿们吵架争论从来都坚持一条:输人不输场。黄豆一向是坚定地贯彻执行这点,跟人争论时,争得过就争,争不过就扯。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这是姑姑教的,说一个真正的君子做事应该讲良心(仁)、要聪明(智)、要厉害(勇),这官儿不救人,太没良心了,咋能算君子哩?
他摇头晃脑地背完,见县令脸胀成猪肝色,不知自己这话歪打正着地讽刺他根本够不上君子标准,下令众人去山上救火分明有私心作怪,还以为县令跟柳儿娘似的,被他震住了哩,于是得意之下,张口又背了一段君子的修身之道——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子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子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县令如同被人打了个耳光,见鬼一样瞅着这个小娃儿,难道他碰上了传说中的神童?
方靖宇也诧异了:这娃儿真的那么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引经据典地反驳人?
其实,这根本就是个巧合,黄豆可没学全《论语》。
张郑两家的小娃儿没去学堂之前,玩闹聚会之时,菊花会很随意地教他们,把那些常见的诗词、名句、典故,在谈话说事的时候,应景地说一些。
小娃儿记性好,肚子里就攒了不少东西。这县令偏要说君子,他又恰好学了这两段,这不就撞上了。
袁县令见方靖宇也用异样的目光看他,觉得这脸丢大了,一定要搬回这面子,不然今天的事要成为笑谈。
他深吸了口气,心道这小子这么点大,不可能懂那么多,没准是蒙人的,他便不再说古文,转而用大白话跟黄豆辩论起来。
他学聪明了,也不说不救人了。也不说张家人已经烧死了,却板脸吓唬道:“要是不好生防火,把旁边的山都烧了起来,害得书院办不成。皇上可是要怪罪的。”
黄豆背了两段书,正搜肠刮肚地想别的“子曰”,准备这老头要是再说别的,他要背哪段出来应付,猛地听了这大白话,不禁一愣——咋不背书了哩?
要在小青山办书院的事黄豆也是知道的,可是一来他也不懂。二来他怎会好好地跟县令掰扯这个?他只会说自个的。
“皇上就能随便怪人了?那也不能乱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