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听说生了闺女,脸上的急切就淡了,堆的一脸笑容也敛去;那汉子却喜极而泣,只顾说谢谢,一激动就要去拉云影的手。
方虎忙上前拦住,说要让师叔歇息一会,他先安排他们住下再说;师叔还有客人要招待哩,一边对云影使眼色。
云影这才发现菊花他们也在,不禁欢喜,匆匆又交代了方虎几句,无非是留一人下来照顾那媳妇,其他人让他们回去,又回答了那婆子几句话,这才过来跟菊花招呼。
那婆子却叫道:“咋不让人进去瞧哩?这是啥道理?”
菊花见那婆子的神情,儿媳妇死里逃生并没有让她脸上露出些笑容,反问云影,她儿媳妇有没有伤了身子,往后能不能再怀胎啥的,如今又吵着要进去看儿媳妇。
方虎拦住他们,沉着脸道:“你儿媳妇送来都要死了,我师叔救活了她,你当是好容易的事?有些忌讳跟你们说了也不懂。你们只需遵医嘱就行。”
那庄稼汉子忙劝他娘,说大夫治病肯定有讲究,云大夫和秦大夫都是出名的好人,不会害他们的。那婆子这才不言语了。
等方虎领着那庄稼汉子和婆子去了后院安置,云影才和菊花他们说笑起来,又让他们等会,她要给刚进来的那个媳妇诊脉,待会再跟他们细说,又说师兄就出来了。
正忙着,就见门口又进来一人。菊花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这不是清北村的那个王媒婆么?那一身招牌装扮还是没改变,花红柳绿的,脸上的妆容也厚,手上拎着条红帕子,一双眼睛从进来就骨碌直转,四下打量。
她见菊花盯着她看,也是一怔,那描的漆黑的浓眉一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样一个俏媳妇。可是目光一转,看见一旁的槐子和青木,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这两人当年可都是骂了她的——她自然认得青木和槐子,于是也想起菊花是谁了。
重新转头对菊花扫了一眼,心道原来是她,怪道眉眼有些熟悉哩。这癞皮女脸上的癞皮治好了,竟然这样好看!
“婆婆,你哪不舒坦了?去那边坐着,让我师傅给你瞧瞧。”赵清见这人进门也不问医,只顾对菊花姐姐他们瞧,便好心上前问道。
王媒婆正心思九转,不妨赵清仰脸问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朝地上“呸呸”两声,大惊小怪地娇声道:“嗳哟!这娃儿,咋乱说话哩?我好好的浑身舒坦,瞧啥病?你这不是咒我么?”又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神天菩萨,莫要怪,她小娃儿嘴巴没遮拦,说话不作数哩。”
槐子见了这婆娘,脸一沉,再见她盯着菊花看,更是不悦,刚要说话,就听赵清和她一番对答,王媒婆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刺激得他浑身一激灵,起一层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地转头,不知是该笑还是厌恶。
菊花见他脸上憋屈的难受神情,她抱着小葱,便把头埋在小葱的身上闷笑起来。
槐子忙抓住她胳膊,使劲捏了一下,不令她再笑。
菊花抬头,就听赵清疑惑地问道:“那婆婆干啥来了?”
王媒婆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我呀,来给云大夫道喜来了。”说完一扭屁股,向云影走过去。
一句话说得大堂里的人都愣了。
云影帮那个媳妇诊过脉,又低声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再令张嘴看了舌苔,然后抽出一张白纸,正写方子呢,她低头兀自忙碌,并未听见这婆娘的话。
那张继明忙上前挡住王媒婆,道:“我师叔忙着哩。你不瞧病,就过去那边坐着,有事待会再说。”
他斜眼瞅着这个媒婆,心道这婆娘一看就不像好人,那有啥好事?还给师叔道喜,谁晓得她是干啥的!
他小娃儿不懂,可是青木、槐子等人都明白了:这王媒婆是来提亲的。
可是旁人不知,他们几个却知道,云影跟秦枫之间虽未明说,看情形肯定是会成亲的,这媒婆要是胡说一气,不管帮谁家提亲——肯定不会帮秦枫提亲就是了——就算云影不答应,也闹得让人没趣。
于是,青木眼睛一闪,弯腰对赵清说了几句话。
赵清点点头,轻巧地跑进后堂。
王媒婆还在那叫着,你小娃儿不懂,快让开,甭耽误事,让我跟你师叔说话,唠叨掰扯个不停,张继明就是不让她过去。
王媒婆也是伶俐人,忽然不跟他扯了,规矩坐一旁,等云影帮那人写好了方子,又抓了药,收了钱,忙完了拍拍手过来跟菊花他们说话时,才堆起一脸笑,冲着她甜蜜蜜地说道:“云大夫,真是大喜呀!有人托我来……”
“师妹,你去跟张嫂子再交代几句,要她小心照料,切不可大意,有事即刻来叫我们。”
只见秦枫从后堂出来,先是盯着王媒婆看了一眼,目光锐利,接着一转,吩咐了云影几句话,也打断了王媒婆即将开始的长篇叙述。
云影不解地看着师兄:这些刚刚不是都吩咐过了么?再说自己也会不时前去查看,又不是丢下不管了。
她见师兄满脸肃容,又想这剖腹产的产妇实在不同于其他患者,师兄谨慎些也有道理,张嫂只是个接生婆,跟着自己才几个月,得再三再四嘱咐她,以免她疏忽大意,有所遗漏,那时悔之晚矣。
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