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端了几根小凳子摆在梅树底下,几人坐下,一边择菜一边说话,小娃儿们在一旁嬉笑叫嚷。
梅子也不懂那些。见菊花一副肯定的样子,丝毫没有慌乱,马上就相信了,她撇撇嘴道:“传得一头劲,也不管人死活,再不会说一声‘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回头去问问’,比划得活灵活现,倒像是亲眼见了一般。就那么盼着人家被抓?我娘听了不相信,让我来问问你,她不好上门,不然惊乍乍地,像真有这回事。你家要是有要帮忙跑腿的事,就跟我说,长明哥已经插完山芋了,地里也不十分忙。”
菊花谢了她,说嘴长在旁人身上,想咋说那是她自己的事,不理会就是了,不然听了白生气。
刘奶奶伸手挨个地在几个小娃儿屁股底下摸了一把,然后将板栗抱出来,横着趴在她腿上,帮他换尿布。
她听了菊花的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庄稼人除了干活吃饭,那心是闲的,就喜欢扯些闲话。听的人莫要当真才好,要是都往心里去,不晓得要白受多少闲气。”
菊花和梅子听了,都笑起来。
说笑了一会,梅子道:“没事就好,我也要家去洗菜煮饭了。李敬文,咱们回去吧。”
李敬文正在逗板栗和小井儿,有些不舍得去,他娘便道:“你家去帮娘看着弟弟,娘要煮饭。不快些的话,爹家来没饭吃哩。你乖乖的,下晌让你爹带你去地头埂,干完了活计去田沟里捡螺蛳,晚上娘烧把你吃。”
小娃儿听了,急忙跑过去,牵了梅子的手,还不忘记回头对小井儿和板栗叫道:“我要回去带弟弟,明儿再来跟你们玩。”
板栗和小井儿见他走了,“啊啊”地叫了起来,使劲地挥舞手中的小猪——刚才他们就在玩这个。
菊花看着才三岁大小的李敬文,关切地问梅子:“你一人带两个娃,还要干家务,可忙得过来?”
梅子不在意地说道:“咋忙不过来?去菜园子就把他绑在背上;洗衣裳煮饭的时候,把敬武搁在小木车里,放在院子或厨房当中,让敬文看着。反正都在眼跟前,也不会有啥事。”说着转身去了。
刘奶奶看着她背影,奇怪地问菊花:“她婆婆哩?这个李敬文往常不是跟奶奶的么?”
花婆子也曾经带李敬文来张家院子玩过,所以她这么问。
刘奶奶从不出门的,张家人也不大说外面人家的闲话,就说,也是何氏跟菊花娘俩背地里说,是以刘奶奶竟然不知道花婆子和李老大搬去跟小儿子过的事。
葡萄见奶奶问,偷偷地瞄了一眼菊花,没敢吱声——少奶奶不许她说这些,其实她老早就晓得了。李长亮家天天吵闹,有时她送东西去荒地,在路上就能听见,村里人看热闹说闲话的人也多,出去了想不知道都难。
跟刘奶奶倒也没啥不好说的,不过是菊花懒得说罢了,她道:“敬文奶奶跟小儿子过去了。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外人也说不清。梅子一个人忙家务带娃儿,虽然累些,落个自在。”
刘奶奶就不问了。
到了晌午,菊花带着葡萄洗菜煮饭,一边指点她如何配菜炒菜,如何烧火,正忙着,小黑皮飞奔进院子,对着厨房大喊道:“少奶奶,打起来了!张奶奶跟人打起来了!”
刘奶奶听了吓一跳,忙问道:“黑皮,咋回事?东家奶奶跟谁打起来了?”
第四百一十零章 话是非终酿大祸
菊花还在跟葡萄说“这腊肉小白菜汤等会再做,不然小白菜在热汤里泡狠了,颜色就会发黄,看起来不鲜嫩。把瘦腊肉切好,等干活的人回来了,烧开水,肉和小白菜下锅滚几滚就盛起来,这样小白菜颜色绿莹莹的,汤色也清亮亮的……”
葡萄认真听着,不住点头,却见她哥哥黑皮跑进来,喘气道:“少奶奶,张奶奶跟那个柳儿娘打起来了,还有赵小秀才的娘,打得可厉害了,都见血了哩。”
菊花听了头疼:咋又跟那个婆娘对上了?不是劝了何氏不理她的么?
葡萄急忙道:“少奶奶,你快去瞧瞧吧,饭也煮好了,我再添把茅草柴焖一会就成了。哥哥,你跟着少奶奶,别让人欺负了。”
菊花听了想笑,却没心思笑了,一边解下围裙往外走一边问黑皮:“在哪打起来了?为了啥事?”不等他回答,又对刘奶奶道,“刘奶奶,我出去一趟。”
刘奶奶忙道:“去吧。黑皮,跟着少奶奶,莫叫人挤倒了。”黑皮急忙答应了。
两人出了院子,顺着村路往前飞奔,黑皮一边小跑一边喘气跟菊花说缘故,有些是他在场看见的,有些是听旁人说了拼凑起来的。
原来,晌午收工的时候,下地薅草种豆浇水的人陆陆续续都扛着锄头、捧着筲箕回来了。进了村,不免会碰头,那爱说闲话的,喜欢听闲话的,就站住了,扯几句三秀才被抓的事儿,感叹一番。
如今清南村不管是老村还是新村,桃树柳树忒多,野菊花也忒多——人都是容易跟风的。旁人种他也种——又正赶上春季,真是美的很。
说闲话的人随便找棵柳树或桃树,往树下一坐,东家长西家短,从婚丧嫁娶说到生儿育女,扯不完的闲话,加上微风拂面,极为舒畅;要是再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