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青木就要发作,谁知他却微微一笑。对李明堂道:“老的中用不中用,那也是我郑家和张家的事儿,不用三爷爷操心。还有,我郑家家教好的很。从不背后阴损害人,更不会干那忘恩负义的事儿。”这话把李明堂气个倒仰,他却踢了踢那折腿的板凳,对槐子笑道,“这凳子不牢实,一碰就断了腿。”
槐子另端了板凳过来给他,无所谓地说道:“断了就换一个呗。”说完老老实实坐下。
屋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郎舅两个存的是个啥心思。
李明堂就要起身怒骂,被李耕田凝目瞅了一眼。侄儿李耕地又拉了他一把,将他扯坐下,方才不言语。
这时,外面又来了人,刘大顺、刘二顺、刘三顺兄弟几个齐刷刷地走了进来。他们兄弟已经分了家,各自当家话事,所以李耕田也没奇怪。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大顺,你爹哩?”
刘大顺没说话,刘三顺却笑着答道:“李叔,我爹今儿有些不舒坦,让我代他说话。”
李耕田一愣——也不舒坦?咋这样巧?
刘家兄弟刚坐下,赵三大步走了进来,“哈哈”笑了一声道:“还有人没来?我还以为我来晚了哩!”一边在青木和张槐身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槐子打趣道:“三叔,你急啥?又不是分银子。要是分银子,怕是你半夜都要往这赶。”
刘三顺刘二顺也跟着笑闹起来,一时间好像干什么似的。
接下来,李耕田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年轻小辈进屋,而他们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不是爹病了。就是出门了,再不就是家里来客人了。
李长星笑嘻嘻地对他道:“大伯,我岳丈说,他亲家来了,不得闲,要我帮他说话,我说的话就是他的话。”他岳丈是老成叔,他媳妇是竹子。
李长明和李长亮也是一块进来的,李长亮板脸道:“我爹没空,今儿我家我说了算。”他爹是李老大。
孙金山闻言十分诧异,望向女婿李长亮,可是他根本不看他。
李长明也道:“我岳丈崴了脚,我代他老人家说话。”他岳丈是秦老友。
周小年道:“我爹去我大姑家了,跟我大伯一块去的。”他爹是周宝柱。
周小满道:“我爹也去我大姑家了,跟我二叔一块去的。”他爹是周矮子,就是周宝柱大哥。
黄小墩道:“我爹老寒腿犯了,去集上看秦大夫去了。”他爹是黄大磙子。
其余人也都各有说辞。
最后赵大嘴“呼哧”喘着粗气赶来,端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往当中一坐,四顾一望,问道:“咋还不说事哩?说完了好回去干活。这大忙时候,把人都弄这来,又不管饭,不是耽误工夫么?”
李耕田气得嘴角直抽,想要呵斥他,却又忍下了。他觉得今儿太古怪了——老子没来,全换儿子上场,是青木和槐子串起来的么?
这些娃儿想干啥?不对,他们都娶了媳妇生了娃,已经不能算是娃儿了,都是汉子了。
唉!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赵三大笑道:“大嘴,晌午去我家吃,你三婶炖了个猪蹄子,用腌菜烧的,等下回去肯定就烧透了,油润润的正好下饭。”
李长星一听急忙道:“我也去。我家竹子回娘家去了,我娘去我外婆家了,我没地儿吃饭哩!”
刘三顺撇撇嘴道:“你没地儿吃饭,关三叔啥事?我们要是都去了三叔家,那猪蹄子还敢出来见人么?”
“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
李耕田使劲地咳嗽了一声,人们立时停止哄笑,一齐望着他,等他说话;李耕地瞧着这群年轻的庄稼汉,有些担心地扫了一眼哥哥;孙金山等人也都警惕地坐正身子。
李耕田心里苦涩不已,沉着脸看了青木和槐子一眼,心道这肯定是他们捣鬼,弄了这么一群年轻小辈来——居然连李家二房的人都拉过去了——今儿这事是个啥结果不用说了,也罢,他也没想为难郑家,不如顺水做个人情!
他刚想说话,李明堂却开口了——他被这些人气坏了,这情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是青木和槐子串好了这帮人。
“长明长亮,你俩想干啥?嫌你爹老了不中用了是不?你们还是李家人么?咋胳膊肘往外拐哩?”
李长亮抢在哥哥面前,沉声道:“我哥俩孝顺我爹,让他少操些心,少烦神,省得被人挑唆了当傻子使唤出头。三爷爷说咱胳膊肘往外拐,这个侄孙子可不敢认……”
李耕田怕他们吵起来没完,急忙打断他话道:“甭扯那些话,说正事!”
李长亮站起身道:“大伯伯,我就是在说正事。不就一个娃儿来念书么,弄得这样不依不饶?吵了好些天,尽耽误工夫,还惹一肚子闲气,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咱们清南村的人失了做人本分?前些年郑叔是咋对大伙的,不能都忘了吧?”
赵大嘴立即接道:“咋能忘记哩?要不是那两个作坊,如今怕是连地都卖了哩。”
孙金山沉声道:“不是在说读书的事么,咋又扯到作坊上去了?这事也不是单单对郑家,是对所有外村人,大伙的亲戚也都一样待,定个规矩,谁也没话说不是?”
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