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除了那些有特长的人被作坊请进去之外,余下的人员安排遵循一家一个谁也不许争。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们的一些小心思了。
像菊花家,除了青木,就没有旁人去作坊干活——她家的事情多着哩,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去争那个名额再说,如今郑家也不缺那个钱。
可是李耕田的三叔——李明堂,为了不浪费那一个名额,硬是让自己的孙女金铃去香肠作坊灌香肠,因为他儿媳妇会腌菜,被酱菜作坊请去,这个名额就空了下来。他跟儿子也要忙田地里的事情,不可能去作坊上工;两个孙子娶亲后也分开单过这就另算一户了。
人家都是媳妇上工李耕田对于三叔这一做法很不赞成却也说不出啥来,只得随他去了。
话说周小年的媳妇被公爹罚跪后,在家停了一年没去作坊,今年冬天撺掇周小年跟他爹说好话,同意她再去作坊做工,“冬天里也没啥事,我去上工好歹能挣些工钱,不比在家闲着强?就是做针线,等下了工晚上也是能做的一点也不耽误事,多好!放着这个名额白浪费了,人家想去还去不了哩。”
周小年听了她的话,心下也有些活动,便去跟周宝柱商量,说媳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还让她去作坊上工算了,也能挣些零花钱,还不耽误事。
周宝柱其实也是心疼那个名额的只是怕儿媳妇惹事罢了。儿子这么一说,他想了想,把小年媳妇叫过去,板脸训了一顿,于是,小年媳妇又去作坊上工了。
这婆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上次的事吓坏了她,可是,过了一年,那心里就只剩下恨了——恨郑家,恨张家!但再多的恨也只得忍着,不说郑家她惹不起,就是公爹也很严厉,她不敢搅事,不然周宝柱真能休了她。
有心人总是能找到机会的,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
这天灌完一批香肠,外面已经天黑了,金铃随着大伙交货过称——为的是怕有人夹带香肠和肉出去——然后一块出了这间工坊去茅厕。
每次收工的时候,去茅厕都是要排队的,虽然有些人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很想把这泡屎尿带回自家再放,那也要忍得住才成。
众媳妇嘻嘻哈哈地完事后就赶紧家去了——今儿可是比平常晚了哩。
女人照例是容易丢三落四的,金铃本就落在后边,刚要出作坊大院,忽地想起小手袋忘了拿——这玩意也是菊花捣腾出来的,后来小女娃们都人手一个——转头看看茅厕门口还有几个媳妇,便飞快地跑向工坊,准备拿了东西好跟她们一块回村。
谁知这一去可就倒大霉了。
那小年媳妇看见青木才进了工坊没一会,金铃不知为何也进去了,她心中一动,四下一扫,燃着几只火把的作坊大院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茅厕里还有几个媳妇,她便迅速地跑过去,把那工坊的大门从外边给扣上了,然后赶紧就出了大院,出门的时候还没事人似的跟守门的林大爷打了招呼。
过一会儿,另外四个媳妇也都从茅厕出来回去了,工坊里居然只剩下金铃,当然,还有来四处查看的青木,此时正在隔壁监管室里翻看今日的生产记录哩。
金铃拿了东西发现出不去了,心中纳闷,对着门使劲地扯、推,却觳|声大喊,想叫来门房林大爷,或者仓库那边的人——那边是日夜都不离人的。
结果,没叫来林大爷和仓库那边的人,倒是从旁边的监管室里出来了青木,他诧异地问道:“金铃,你咋还没回去哩?你这是······”
他也发现金铃拉不开门了,待问明了情况后,也是满腹疑惑,仔细查看后,确定这门是从外边扣上了,不禁奇怪之极,一时也顾不上想那么多,遂放开嗓门·高声唤林大爷。
叫了几声没响应,他怕林大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或是隔得远听不真因为男娃们值夜也通常会大呼小叫地笑闹,便又使劲地叫在仓库值夜的李长亮和黄小墩。
他声音不可谓不高,只是这人倒起霉来·喝凉水也塞牙缝,这黄小墩和李长亮晚上喝了些酒,晕晕的,又弄了些瓜子,躲在仓库的值夜房里,美美地嗑着,一边嬉笑着扯些闲话,任青木喊破了嗓子·两人却根本没在意。
不过·到底是静夜之中·加上青木一生气,那声音几乎不曾冲破云霄,再听不见就是死人了。
等林大爷和李长亮他们赶来,打开这间工坊的大门,青木两眼喷火地冲出来,对着他们大声质问道:“你们就是这么值夜的?喊这么大声都没听见,要是人家来偷东西,或是走了水,怕是等人家走了或是东西都烧光了·你们才能发现。这门是谁扣上的?”
李长亮被他一顿呵斥,十分难堪,摇头道:“我们在仓库那边看着,没注意这边。”
林大爷也说道:“我瞧见你进来了,没事我扣门干啥哩?”
这时金铃也出来了,问林大爷道:“林大爷,强嫂子她们都走了么?”
李长亮等几人见了金铃,面色十分古怪,林大爷道:“走了·走了好一会了哩。你咋还没回哩?”
金铃道:“我进来拿东西,再转头就发现这门不晓得为啥被关上了,青木大哥过来就使劲地喊你们,喊了好久你们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