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似乎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走路都拘谨起来,连步子也迈不好了。
菊花见了,忍不住微笑,便把眼光移向别处。
郑长河见闺女回来了,刚要问冷不冷,却见张槐左手提着一篮子洗好的被单,右手提着一小篮子肉,走在旁边。他诧异地瞧着他们——这二人咋碰上了?
菊花不想爹误会,很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张槐手中的篮子,对郑长河道:“爹,槐子哥给送了些牛肉来哩!”
她不太想提张槐帮自己洗被子的事情。
可是她不想提,别人却不放过。狗蛋娘和梅子坐在她家的院子里——正是先前从路上过来的两人。
狗蛋娘的大脸盘子堆满笑容,说道:“我说是谁在河边洗衣裳哩。远远的瞧不真,还以为是青木,原来是槐子哩!”
菊花冷冷地盯着她道:“槐子哥瞧我拧不动被单,帮了把手!”
狗蛋娘瞧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心下一颤,忙笑道:“那是应该的,他们男娃劲大!菊花,我家梅子想来找你做针线,我正好帮你做了双鞋,也不晓得合适不合适,叫她带来把你试试!”
菊花一愣,好好的给我做鞋干啥?
哦!想是她家的狗蛋跟着小石头来吃过几次饭,她又装了些猪下水让他带回去,这是来还人情来了。人情往来,在乡下也是很受重视的!
菊花倒也高兴——她正缺鞋子哩,只是又没空做,便抿嘴轻笑道:“那我多谢婶子了。真是难为你!”
狗蛋娘见她高兴,晓得这鞋子送对了,便笑道:“不难为!粗针大脚的,做得也不好看,将就着穿罢了。梅子,你在这玩,别淘气,我到山上的麦地里瞧瞧!”
梅子正笑嘻嘻地跑过来帮着菊花晾晒被单,闻言脆声道:“晓得了。娘!”
狗蛋娘便扭着肥屁股走了。
郑长河边招呼张槐,边拄着拐杖到厨房找东西装牛肉,好把篮子腾出来还他,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菊花一边和梅子抖开被单,往绳子上晾晒,一边问她道:“你也在做鞋?”
她原先跟梅子其实一点也不熟,但是梅子是个没心机的姑娘,遇见了她也是毫无异样地说话打招呼,因此很让她喜欢。梅子吃了狗蛋带回去的辣白菜,极喜欢那酸辣味,还特地跑来跟她又要了些,两人才熟了。
梅子摇头笑道:“那鞋底子老厚,我不耐烦纳,所以我最讨厌做鞋了。我做的是鞋垫!”
菊花瞧着她那活泼明媚的笑脸,心想她比柳儿快活多了。狗蛋娘看着其貌不扬,其实是很有些见识的,也会持家和管教儿女,所以梅子竟是乡下难得的幸福少女,天真烂漫又没受到啥劳累!
俩人正说着闲话,郑长河在厨房门口大声叫道:“菊花,找个小罐子给槐子装些辣白菜!”
菊花“嗳”了一声,将晾晒好的被单扯平整,这才走进厨房,找了一只小瓦罐,拣了一罐子辣白菜交给张槐。
张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杨子这两天不知咋地,身子老有些不舒坦,还发烧。我娘熬了白米粥把他喝,又嫌没味儿,说是想吃菊花姐姐腌的辣白菜!”
菊花轻声道:“没事。吃完了再来装。这个不能放油噢!”
张槐点点头道:“晓得了!”说完又瞅了她一眼,方才出去了。
梅子在外边大叫道:“槐子,我还以为你是专门送牛肉来了,原来是拿牛肉换辣白菜啊!嘻嘻!”
张槐没理她,大步去了!
菊花留梅子吃晌午饭。梅子虽然在家吃过了,也抵不住菊花做的菜诱惑,又吃了许多,撑得她在院子里转了好多圈才觉得好些!
她娘下山来叫她回家,她娇憨地说还要玩一会,狗蛋娘便也由她,自己先回家去了。
这里梅子见郑长河在厨房照看猪头肉,院子里只有她和菊花两个做针线,便神秘地往菊花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柳儿定亲了,是下塘集的唐老爷!”
菊花难得拿一回针线,想着自己怕冷,便想做一件小棉背心。于是找出哥哥不能穿的旧衣服,改了件小马甲样式,前胸和后背边沿都留了个口子,等娘买了棉花回来再往里填。
她正认真细心地缝制,猛地听见梅子说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地瞧着她。
梅子叹口气重复道:“柳儿要嫁到下塘集给人做妾了。”她口气闷闷的,显然极不开心。
菊花见她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脸上也是充满希冀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失笑——难不成她觉得自己能帮柳儿?
梅子见菊花并不说话,只得又叹一口气道:“我晓得你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女娃能管得了的。我不过是想跟你说说罢了。柳儿她真的好可怜哩!你不晓得,你们两家吵架那天,我去找她,她哭得可伤心了;现在哩,她根本不说话,也不伤心,整个人跟哑巴似的,呆呆的,瞧了让人心里不落忍。也不知她娘咋想的,难道柳儿不是她亲生的?”
菊花心想,这话可不好说,也许柳儿娘正是因为心疼柳儿才死活要把她嫁到大户人家,觉得这样才是为柳儿好呢!
梅子见菊花始终不答话,也不在意——她知道菊花话不多的,只是自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