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正常,毕竟有异能力者嘛……”
收起脸上流露的惊讶,白川泉在此之前还没意识到这个世界和“穿越者”记忆里的世界,二者拥有的政治意识之间的区别,现在才恍然察觉其中差异有多大。
在此之后,面对军警上线石川三四郎对于流传多个世纪的无政府主义思潮的遮遮掩掩,虽然第一时间认为是对方所做的事情过于隐秘,不能让外人知晓,彼时回想起这份差异,白川泉却怀疑,石川三四郎和他的那些安那其事业的同伴,该不会是日本第一批提出、实施无政府主义概念的人吧?
此时此刻,白川泉仍回顾着模糊记忆里的相关概念,对面前自己的顶头上司进行解释:“不是指‘只有使用暴力才会合作’的意思,是两个词的组合。”
“非暴力、不合作……?”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注视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部下,蓝眸的年轻人眼中什么特殊情绪都没有,语气风轻云淡如同谈天。
“没错,”白川泉点点头,“通过身体力行的行为去抵制,拒绝配合,但决不诉诸暴力。”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思索,然后轻描淡写评价,“白川君对于自己的形容倒是蛮贴切的。”
白川泉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笑意:“首领您过誉了。”
“好了,言归正传。”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说,“白川君你这次的职务变换是组织内部正常的人事变动,想必你对此没有异议吧?”
异议?
“没有。”白川泉真诚无比。
当然没有了。
天高皇帝远,到了海外,可不是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说了算了,不是哪个人都是还没成年就已经在世界各地出差的中原中也那样真心为了港口黑手党发展兢兢业业的好员工。
白川泉自认为依着港口黑手党首领对他做过的事儿,不反手出卖一把都是他本人职业道德水平太高了的缘故。……同等处境,换成真正战场出身的谍报专家阿蒂尔·兰波,是绝对会这么做的。
“很好,具体的任务细则我先不管,日后的汇报文书上我会看到的。”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说。
“白川君,你此次前往的海外驻扎点是欧洲分部。”
白川泉突然问:“首领,你知道欧罗巴大陆有多大吗?”
“怎么了?”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语气迟疑地停顿了一下,不明白白川泉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地方打断他。
“我听说东欧的同行组织武力盛行、武德充沛,比如,他们的狙击枪口径可以塞下一条壮汉的胳膊。”白川泉比划。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什么型号的狙击枪这么不切实际?
“啊,这个嘛,口径是有些超标了……”没注意的时候,面前掌管着偌大经营非法业务的组织的儒雅中年人似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白川泉以提及常识的语气笑眯眯地回答,没有卖任何关子。
“坦克啊,都是一枪都倒。”
“有镜单发不叫狙叫什么?”
沉默着,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扫了几眼白川泉,弄不清楚谁给自己的年轻部下灌输了奇怪的概念。
在当上港口城市黑手党组织的首犯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是真正从上过战场的军队人士,但军事爱好者的戏谑昵称对他来说还是太超标了。
日本的本土作战、就近作战大多是岛屿,与陆地平原山地之上狂野的作战作风实在没有共通处。
“好吧,其实我是说……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首领是打算用‘意外’干掉我吗?”
轻巧定义完“狙击枪”,白川泉又提问。
虽然话语的场景当然不会发生,但诸如此类“必然的意外”也有必要提防。
哪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似乎楞了一下,那一瞬并不是表演性质的神情,暗红色眼瞳中不确定地闪过了懊恼神色。
……大概因为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那种八百个心眼的人,同类的感应之类的,白川泉很容易从中解读出同处一室人模人样、衣冠楚楚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真实的想法。
“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省事的方法”“错过了一个亿”“可惜被揭穿了有了防备心理后就没那么容易后期实施这个计划”……
真实情绪不过显现了一秒不到,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气定神闲地反驳:“白川君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派部下去送死这种行为,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也要有基本的为人道德底线。”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义正言辞地教育面前的部下,而他的年轻部下忍不住垂下了眼,不去与那双暗红眼瞳对上。
老狐狸说这话儿可真不昧良心啊!
显而易见,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森鸥外而不是其他人。
会像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这般抛弃道德底线的人还是少有的。
一般人玩不过心脏无底线的人渣。
很多时候,不够邪恶,也是一种错误。
白川泉腹诽,嗯嗯啊啊地应付港口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