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没生气。
鹤丸国永疼得龇牙咧嘴,嘴里还不正经道,“哎呀,对我来说也是个相当不得了的惊吓呢!”
他甚至还有心情顾及他的衣服,捏着被血液浸湿的衣摆,给蹲坐在他面前的白栖川展示:“染上红色了呢,有没有更像鹤一点?”
白栖川抬头看了一眼拉到眼前的白衣。
鹤丸国永的内番服很繁复,衣摆有好几层,看起来很厚。最内侧的衣角点缀着几点红梅,再往上一些是撞在台阶边缘,磕断腿骨流出来的大片红色湿痕。
“……”
不想回答,他伸手拂过浸染红色的白衣,手掌撤去后,衣物洁白如新。
“喔!还是白色的鹤更好看!”没有得到审神者回应,鹤丸国永自己只能接话。
白栖川很讨厌争端,讨厌战争,讨厌暴力。虽然成为引领刀剑付丧神、为保护历史而战斗的审神者,但他从来没有亲临过战场,没有直面过杀戮与血腥。
他的本丸很和平,大家即使都喜欢往他身边凑近,期待他的喜爱,争夺他的关注,但是并没有大家族人多常见的勾心斗角。大家都是坦荡单纯的付丧神“新生儿”,表达喜欢与善意的方式直白得可爱。
他们知道审神者淡泊的性子,甚至察觉到他内心的软弱,从来不在他面前讨论战斗的危险,也从来不向他抱怨战场上的艰苦。
因此,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在他眼皮底子下身受重伤。
往常战场上受伤的刀剑,他大多是从队长手中接过队员们破烂有豁口的本体,这已经让他心痛不已。付丧神们若是受了重伤,衣衫破烂,形态血腥狰狞,一般不会来到他的面前,生怕惊吓到与世无争的他。
然而他间接手入时便已心惊胆战,觉得这实乃残酷之事,无法避免的战争着实可怖。
所以他只会派遣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征伐真实战场,其余经验不足的付丧神在虚拟合战场练习。
而如今在安全的本丸,鹤丸这番伤痛完全因顽皮而起,是可以避免的流血受伤。
如此狰狞的伤痕,这么直观地摆在他面前……
白栖川面无表情,不想回答嬉皮笑脸的鹤丸国永。
他维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被突如其来的手入事件打破了,不仅为耗费的灵力心疼,还为血腥有冲击力的画面而恐惧。
像不像鹤什么的……
暂时提不起兴趣。
白栖川爱答不理地随口附和鹤丸的话头,直到眼前这个付丧神突然把内番服衣襟敞开,向下拉,露出一大片白腻的后背!
!!
“你!快穿上!成何体统!”
白栖川大惊,连忙站起身把他的衣服拉上去,遮住那坦露的肌肤。
鹤丸还想脱,被他死死揪住衣领不放。
“后背还有好多地方疼嘛!不治疗的话就要变成好大一片淤青了……”鹤丸委屈道。
“那也不可光天化日之下……”他焦急反驳,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词语形容。他还处在被鹤丸突兀举动的震惊之中。
“唔,出阵受伤之后难免会衣衫不整嘛,露出一点后背而已,没什么啦!”
鹤丸把这些看得很开,毕竟出阵时若是敌人很强,回来时一整个小队的人几乎都快坦诚相对了。浑身血和土什么的,哪有心思想那么多?
不过看审神者惊慌的样子,他的恶趣味又上来了!
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因为真的很有趣嘛!
“唉,我的肩膀和腰都好疼,动一动就疼,完全走不了路啊……”他用手捂着嘴上说的那两处地方,表示这里太严重了,他疼得受不了哇!
明明刚刚他身体各处断骨重接、内伤严重,也没像这样悲叹喊疼,还能有余力说些“白衣染血更像鹤了”这种话。
现在突然做作地哭嚎,嘴角向下咧,假装出一副倔强、坚强的样子,眼角甚至都憋出一点点红。
这么明显又劣质的演技,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做戏。
白栖川信了。
他慌了!
“那,那怎么办?”他被鹤丸凄惨的样子唬住了,顾不得生气,只觉得身经百战、内心坚强的刀剑付丧神若不是真的疼得狠了,绝不会跟他娇弱地诉苦哭疼。
没看这个白发付丧神金色眸子里都泛出水光了吗!
鹤丸一看有戏,继续施展他的“演技”:“呜,不是什么大事,主公您别再为我耗费灵力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之后把本体泡在修复液几天就好了。”又可怜,又体贴,表现得十分坚强了,非常符合白栖川对付丧神们傲骨的幻想。
什么?这么严重的伤还要忍耐好几天?!
这怎么行!
即使是这种嬉笑打闹出的,毫无意义的伤口,也没必要留下来折磨付丧神好几天啊!
必须得赶紧治好!不能放他回去自己一个人挺着!
已经被幻想中鹤丸国永孤零零俯卧在床上,不敢随意动弹,也没人照料,连桌上的水也喝不到的悲惨模样心疼到了。
“那,你还能走几步吗?我们找个屋子,我再细致为你手入一番。”
白栖川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挫伤太刀付丧神骄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