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爆炸波及范围广,声响大,早已惊动了营地里的人,而随后不久的坍塌更加引人警惕。
山顶的守卫疾步至宗北面前,惊魂未定,“报告将军,山体内有爆炸声!”
紧接着,又一守卫跑至跟前,“报告将军,前方再次发生巨响,似是山塌了?”
宗北双眉拢起,看向旁边的孙勇,“抓紧派人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萧容溪落后一步撩开帐帘,看向前方,眉头紧锁,“山怎会塌?”
方才的话他听到了。
山体皆有植被覆盖,树木林立,即便梁国以炸药开山,也不至于能在短短一刻之内引得山体塌陷。
除非,这山本就是空的。
山空,则有洞。有洞,则易藏匿。
宗北回答道,“陛下,末将已经派人去查探了,稍等片刻就会有消息。”
萧容溪觉得不安,看宗北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便转身回了营帐。
帐中跪着一个人,双手反剪在身后,用麻绳捆着,头盔歪在地上,碎发遮住了半边脸,透出几分颓势。
正是王成勉。
先前他们确实将目光都放在孙勇身上,他向俞怀山询问草药集一事也为真。
但目的却和他们一样。
孙勇和王成勉关系还算亲厚,自有大把时间碰面,也第一时间发现了王成勉的不对劲。
只是他虽拾得粘粘草,却不知其为何物,习性如何。
正好俞怀山入营,孙勇便借着众人蜂拥请求把脉时向往俞怀山营中寻求答案。
王成勉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又从俞怀山大摇大摆地拿着药草集在营地晃悠时猜出他们已经对孙勇起疑,于是顺手推舟,想将内鬼的身份安在孙勇头上。
这才有了先前将计就计的一幕。
此刻,萧容溪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人,眼睛微眯,“先前审你,你什么都不肯说,听到这声爆炸你却有了反应……”
萧容溪顿了顿,说出了心中的推测,“你知对面山有隧道,里面存放着炸药,想等梁兵起事时和他们里应外合,朕说得可对?”
王成勉不说话,只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眸子漆黑。
不用开口,萧容溪已经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事到如今,王成勉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
即便梁军事成,他也难逃一死,累及妻儿。
况且这声爆炸来得突然,根本不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只怕其中有变。
“可陛下又如何确定是我?”他小心谨慎得很,每次做完事后都处理得干干净净,难不成真是丽嫔拾得粘粘草那夜?
萧容溪:“所做之事,必留痕迹。处理前有处理前的痕迹;处理后有处理后的痕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另外,你太心急了。当面前有替死鬼时,便忙不迭地安排线索,想要坐实他的罪证,殊不知,做得越多,自己就暴露得越彻底。”
“呵、呵呵,”王成勉扯了扯嘴角,“是我大意了。”
他双膝有伤,跪得久了,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前倾倒额头倏地撞在地上,磕出了血。
萧容溪垂眸看着,神色淡漠。
他用指尖绕着桌边的流苏,压了压眼皮,“你职位不低,梁国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赌上全族的性命做这通敌叛国之事?”
王成勉有些沉默。
脸贴着地面,让萧容溪看不清他的脸色。
帐内紧张弥漫。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无法再回头。哪怕之后做得不情不愿,他也终归是做了。
别看他们身后的那座城池处在西北荒凉之地,可热闹却一点不少。
王成勉在手下的引.诱下沾染了赌,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镇守的地方,有个地下赌坊。
当然,坐到他这个位置不可能丝毫没有警惕,但命人查探后发现,这个赌坊的老板身份没有问题,平日里也是小赌,赔率不高,左右图个开心,无伤大雅。
王成勉起先只是小赌,还能赚不少,后来越赌越大,赚得也越来越多。
他心里极为满足,经年累月,他的警惕性已被麻痹。
直到有一日,他赌.瘾大发,下了值,连家都未回,就跑去了地下赌坊。
那时他已和赌坊老板混熟了,也没留心对方在茶里混了东西,一杯入肚后,便不省人事。
等醒来时,怀中所揣布防图和密令已遗失。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引他去赌坊的手下,赌坊老板,还有他派去查探的人全都是梁国奸细。
他前往赌坊本就违背了军令,丢失布防图和密令更是大罪,按律当诛。
心惊胆战之际,赌坊老板向他伸出了手,让他秘密偷窃布防讯息,配合他们夺下白熊关。
毕竟王成勉揣着那份只是其中一处,并不完整。
事成后,他自可加官进爵,享一辈子荣华。
可若是不配合,对方便会将从王成勉处所得布防图公之于众,届时举国皆知,他和他家人都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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