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南蓁挤眉弄眼,一副熟络的样子。
南蓁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旁边掌柜的忍不住道,“以前我祖父那一辈怎会懂这些呢?
种庄稼的,靠天吃饭。收成好,便觉得有神明庇佑;收成不好,要不就是这神仙不灵,不供奉了,再或者就是觉得神明降下惩罚,要人改过自新。”
他们现在当然知道这都是官府在协调,可祈福的习俗却留了下来,年年岁岁,一直到如今。
“这倒也是。”方瑶双手抱在身前,努了努嘴,赞同他的说法。
她左右看了看,感叹了一句,“啧,今年水神节办得可真气派。”
掌柜的:“那可不。”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别处吸引了,没再管旁侧的人。
南蓁这才扭头问方瑶,“你怎么过来了,今日没有差事?”
“哪能日日有差事,”方瑶亦左顾右盼,“再说了,就算今日有差事,也得过来看看啊。”
南蓁眉梢微挑,想起昨日飞流说的话,心下了然。
方瑶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臂,拉着她往高台走,“虽说水神发怒乃无稽之谈,但祈福还是挺有意思的,你第一次来,去体验一下呗,干站着多没意思啊。”
她带着南蓁走到面具架旁边,指着一个绿色的,“巧了,和你穿得衣裳很搭。”
南蓁今日穿着一条淡青色的长裙,看起来聘聘婷婷的。
摆摊的小贩笑,“这面具模仿的是水神的夫人,姑娘容颜甚好,撑得起这个角色。”
方瑶原本是看这个面具好看,听完后却觉得不妥,“我记得去年都还没有‘夫人’这个角色,哪里冒出来的?”
“新纳的呗!”小贩说道,“而且是一下子纳了俩。”
“……”
方瑶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倒也说不清是这个所谓的水神花心,还是编造这些故事的说书先生期待如此。
她刚要把面具从南蓁手中抽出来,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
萧容溪一直缓步跟在两人身后,自然听到了小贩刚才的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不要这个。”
他拣起一黑一白二色面具,选了其中一个给南蓁戴好,将她的头发捋顺,左右看了看,“这个刚刚好。”
面具画得极为狰狞,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外。
南蓁盯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笑意自然流露,“你也戴上,祈福仪式快开始了。”
“嗯。”
两个功夫一流的人,跳起舞来却极为不协调,四肢仿佛是新安上的,运用得不太熟练,甚至好几次左脚绊右脚,幸而及时稳住了。
方瑶站在南蓁旁边,好几次都笑出了声。
等祈福结束时,还偷偷揉了揉发酸的嘴角——
笑累了。
南蓁下了高台,才取下面具。
发间出了薄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她就着衣袖擦了擦,借着地形优势,远远的望向河岸。
一排年轻人已经就位,只待岸边的人一声令下,便如离弦之箭般扎入水中,争先恐后。
手臂拍打出层层白色浪花,人影在其间出没,伴随着看客的加油和惊呼声。
南蓁眯眼眺望,临近终点,第一名甩开第二名半个身位,拔得头筹该是有望了。
太阳逐渐热烈起来,南蓁抬手稍微挡了挡,余光不经意瞥到身旁的人,微微一怔,“贵明,你怎么没去呢?”
他和这些弄潮儿年纪相仿,且常年生活在镇上,应该很通水性才是。
没想到贵明连连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南蓁不明所以,还是旁边的人解释道,“他小时候落过水,差点淹死在河里,幸好当时小孩子多,大呼救命,吵嚷嚷地将大人引了过来,这才得救。”
从那以后,贵明就没再靠近过河岸,每年水神节,也都站得远远的。
“这样啊……”南蓁点头,冲他笑了笑,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贵明扬起嘴角,垂眸,敛下眼底的冷意。
是啊,若非当时的玩伴,他早就死了。
但若不是他们动手,他也不会被淹。
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反正在平雨镇,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贵明转身很迅速,很决绝,惹得萧容溪多看了两眼。
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故事。
“陛下,”南蓁抬头,见他眉间微拧,奇道,“怎么了?”
萧容溪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
南蓁扫了眼贵明离开的方向,早已不见人影。
她没太深究,转而指着朝他们走来的一名清瘦男子道,“他就是方才拔得头筹的人,得了好些银子。”
人群有些推攘,萧容溪将她护在怀中,随着大流给那男子让道,“多少?”
“十两。”
已经够普通人家用半年了。
萧容溪点点头,同南蓁咬耳朵,“确实称得上多,也看得出这次水神节是下了血本的。就是不知衙门的计划是什么。”
水神节庆祝重头戏都在上午,现下时间过了大半,除了人群中时不时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