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为大明陆军换装新式火铳。
完了却得跟部堂大人好好说说。
心念及此,王全贵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时那根铁管却已回到了工台之上,那拎锤的汉子也已再次开始了锤打,只是他这一番不论在用力还是角度上都注意了许多,显然是吸取了先前的经验教训。
“叮!”
“叮!”
“叮!”
又是一阵敲击之声传出,新放入的铁条便推着铁管内里的刻刀逐渐下降,待一两盏茶之后,那拇指长短的刻刀便自铁管中跌落于地,王全贵于第一时间便躬身将其捡了起来。
磨损略略厉害了些,大抵只能再用个七八次。
将那刻刀细细打量了一番,王全贵便又将铁管拿了起来,随后他又如先前那般将管口朝向了光亮之处,紧接着便看到了四条布满铁屑的纹路。
再通两次大抵便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做弹丸了。
心念及此,王全贵不由有些头疼,可不等他再生什么反应却有一阵脚步声传入了耳中。
“王大匠,拉出膛线了吗?”
这个声音他只听到过两次,一次是当初应天被围之时,一次却是这工厂将才开建之际,但这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将这声音牢牢刻在心里,待再入耳,王全贵都顾不得那耗费极大的铳管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草民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山呼却与寻常不同,待到最后王全贵的声音都已有了丝丝颤抖。
他乃是匠户,祖祖辈辈都只靠手艺吃饭。
原本,他们这些匠户虽极难娶到媳妇,但总算也能靠着手艺吃上几顿饱饭,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到饱饭的次数越来越少,挨饿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待到这一二十年,他们这些做工的在管事们眼里逐渐成了赚钱的工具,不单朝廷发下的赏钱被层层克扣,便是去大户人家干活也只能混上一口饭而已。
这么长时间下来,王全贵对这样的日子早就习以为常,也从未生出过旁的心思。
说到底,寻常军户大抵还能找个偏远些的地方靠种田为生,他们这些匠户无有旁的本事,离了这匠作营却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王全贵也只能安然接受,最多不过在闲暇之时发几番白日梦而已。
可老天爷终算是开了次眼。
那无往不利的陛下不单将鞑子赶回了江北,更还让他们这些匠户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都起来吧。”
“快收拾一下,”压着嗓子朝身后的徒子徒孙们喊了一声,王全贵这才自地上起了身子,随后他将心中的激动狠狠压下,待将一副小模样挂到面上才对那身着明军制式甲胄的朱慈烺说道:“陛下将才凯旋,如何不休息两日再唤我等过去。”
“行了,一路乘船也不是走回来的,且先看看你这膛线拉的怎样吧。”
一面说着,朱慈烺便将手伸了出来,随即王全贵极其恭敬地把铳管交到了自家陛下手里,紧接着他便将其放到了眼前。
“不错,确实不错,用这东西做成火铳,便是碰上西洋人的家伙也能占尽上风。”
很明显,朱慈烺在看到自己的安排落于现实之后表现得略有些兴奋,可王全贵心中却挣扎了起来。
他自是打算将这番工艺费时费力的事情告诉李永茂,李永茂也会将其一字不落地转呈到陛下跟前。
可这中间毕竟还隔着一道,当他真正面对大明皇帝之时却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这却怪不得王全贵。
一年之前,似他们这等匠户也只是如牲口一般的物件,漫说与皇帝当面交谈,便是工部的那些主事们也从不会与他们说上半句。
此时陛下明显因这东西而开怀不已,让他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却也真真为难了一些。
只是........
“启禀陛下,草民有事呈奏!”
犹豫数番之后,王全贵心中的胆怯终还是没能抵得过对恩人的感激。
他不晓得什么叫“以国士待之便以国士报之”,但他却晓得这个让自己吃饱了饭的皇帝是真心对他们好,若自己这里不敢将实情呈奏,那这费工费力的法子必然会被工厂所使用。
届时靡费颇多却算得什么,若真让明军因此战败,那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天诛地灭的罪人?
“哦?你有何事?”
“陛下,这根铳管乃是按新法子所制,期间不单靡费颇多,便是所需时日也远长于锤打之法,所以........所以草民请陛下等其完善之后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王全贵便似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若不是还有些念头支撑怕是都无法稳住身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陛下分明就在跟前,预想中呵斥、责罚却迟迟不曾到来,待三两个呼吸之后,却听那明显有些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这?”
面对自家陛下的毫不在意,王全贵却不知从何处生了些胆气,可当他正打算将内里的差别细细禀报之时,那声音却又追了一句。
“有事说事,莫动不动就跪。”
闻言,王全贵便是心中还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