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这般发展已远超他能理解的范围。
按他所想,今上历经战阵,便连那数万降卒都是说杀就杀,如此看来当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才对。
此时既已有人出告,不论真假都该趁机将刘宗周一棍子打死,却不想竟又做了这等安排。
搞不明白啊。
随着心绪的转动,他便想再和那中年人问上几句,可当他转头之时却见那中年人已然挤出了人群,似在与相熟的说着什么。
“进去了吗?”
“进去了。”
“那你还不回去?”
听到这话,那中年人面上却露出了些不好意思,随即他转头朝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对当面之人解释了起来。
“我本想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那刘宗周,却不想.........嗨!”说着,那中年便重重地叹了一声,待过了一半个呼吸才又接着说道:“不就是在杭州时往前面运过些钱粮吗?这等微末之功如何当得了这般皇恩?!”
“这是你操心的吗?”
“属下不敢。”
身形虽无有半点举动,中年人口中的话语却已带了些惶恐,眼见他这般模样,对面那人却又换了副语气。
“谁不知道陛下念旧?咱们指挥,还有向总兵,那都是蹉跎了半生的人.........”话到这里,那人却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背后议论上司有些不太妥当,随即便换了个说法:“再看那国公府,都说陛下是不想坏了徐家姑娘的名声才坚持婚事,我却觉得那殁在广州的徐二爷才是正因。”
“国公府二爷?”
“嗯,当初鞑子围城,陛下一直守在城上,那夜数十白甲带队袭城,徐家二爷可是救过驾的。”
这些事漫说应天城里的,便是整个南直隶也有不少人晓得,而那中年人待听自家上司说起却也只能做出一副没见过的世面的样子,显然带着讨好之意。
“起驾!”
就当二人正在人群外围闲聊之时,一阵高呼便从院子之中传了出来,随即围在周遭的百姓和维持秩序的甲士皆都跪拜于地,那中年人却仗着身处不起眼的地方悄悄将头抬了一些。
他给朝廷卖了大半辈子命,多少也有了一点点官职,可陛下一出征就是大半年,哪怕锦衣卫有着护驾之责,他却也未见过陛下的真容。
此番事情办妥,恰好派他来盯着那芦少春的动静,他自也不会错过了这般机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山呼之声响起,一队甲士率先自院门走出,其后那名为胡一青的无双战将把一匹战马牵到院门之外,紧接着便有一身着明军制式甲胄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原来陛下真是甲不离身啊。
心念及此,当初的种种传闻顿时生于中年人心中,待他正眯着眼想看看陛下脸上是不是有一道长疤之时却见他原本所站位置竟有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护驾!”
“有刺客!”
那身影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周遭甲士又岂是摆设?
其人方才冲了两步,便被数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按在了地上,随即一阵闷喊便自那人堆里传了出来。
“微臣有事启奏!并非刺客!并非刺客!”
微臣?
这一声入耳,朱慈烺却是有些奇怪,应天城里的大小官员拐弯抹角都有直达天听的渠道,自用不着使了这般手段。
如此想来,这当是外地的了。
只是这地方上又有何事值得这人冒着惊了圣驾的风险?
心念及此,朱慈烺便轻轻挥了挥手,随即那人就在甲士的挟制之下来到了自己身前七八步之处。
“你是何人?”
“回禀陛下,微臣是琉球正议大夫金应元,有要事要禀报禀报陛下。”
话音入耳,朱慈烺便朝后面的钱谦益看了一眼,待见对方点头确认,他略一思量便招了招手,紧接着便直接往宫中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从金应元冲出到朱慈烺策马离开拢共也就十来个呼吸。
没发生什么大事自能算的皆大欢喜,可那中年人却因此而未能看见陛下面上是不是有道疤,待见那金应元被甲士押着紧随陛下离开,他竟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入娘贼!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惊了圣驾!等着瞧!看.......”
“莫骂了,他又听不见。”
随着自家上司的话语声传来,那中年人便悻悻地收了神通,而当他正打算返回衙门之时,他那上司却轻轻拽了他一下。
眼见这般情形,那中年人自是有些奇怪,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多问什么,随即便跟着自家上司往那僻背处而去。
大抵一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便入了一间酒楼,待朝小儿点了几样寻常菜品,他们便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
“千户,又有差事?”
到了这时,那中年人自也没什么好瞒藏的,方一坐下便直接问了起来,而他那上司却在听到问话之后沉默不语似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面对这等局面,那中年人心头不由一沉,这两个月指挥就似疯了一般往江北不断派出探子,可那些探子却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