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真怒,王二立时便被吓得两腿发软,直想转身逃开,可此时他整个都被那几个兵卒架着,终也只能将话直接说破。
“军爷,咱知道你们是来收军粮的,可咱没说不交,只是求您能.........”
“屁话!”
王二的话只说到一半,那领头的兵卒便直接呵了起来,不等他再有反应,那话语声便又传了过来:“老子们乃是奉了皇命才来帮你收麦子的,却不想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竟不识好人心!”
话音传出,王二的哭嚎声顿时戛然而止,待见几名兵卒确无抢他麦子的心思便愣愣地瘫坐在了地上。
见他这副模样,那领头的兵卒似是想到了什么,待朝北面看了一阵,他却将先前的作态收了起来。
“当年咱也是个泥腿子,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也不至于跟了闯王。”
“小旗!莫胡说!”
“没事,陛下大度,又不忌讳这个,”对于身侧兵卒的提醒,那领头的却是毫不在意,待摆了摆手之后才又接着说道:“陛下说了,他不会亏待咱们,也希望咱们莫要如以前那般,此番咱们就是纯来帮你收麦子的,你却莫想岔了。”
话音落下,王二终有了动作,随即他在几名士卒的注视下走向了麦堆,在一番犹豫之后便拽出了两个捆子。
“军......军爷,这两个捆子便算是咱谢你们的。”
“你这厮怎听不懂人话?莫不是想让咱吃了军法?!”
“不....不是,就......就是你们总不能白干活啊。”
待听此言,士卒们立时便发出一阵哄笑,待王二都被笑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之时,那领头的兵卒却又笑着说道:“咱不是都说了?陛下不会亏待咱们,待收完你家的咱们便得去营里复命,届时就有羊肉吃了。”
羊肉?
这两个字方一吐出,王二的注意力便被吸了过去,随即他只觉口中生津,甚至都隐隐闻到了肉香。
于这等年月,吃肉乃是极为奢侈的事情,莫说王二,便是对这几个曾跟着李闯席卷全国的兵卒亦是极大的诱惑。
片刻之后,几人逐渐从羊肉的诱惑中解脱了出来,随即兵卒们收拾收拾便打算离去,可当王二颇有些渴望地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之时却有一阵天籁传入了耳中。
“陛下说了,愿意帮别家割麦子的都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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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王二与那几个士卒正在回返周遭军营之时,朱慈烺却已尝到了营地里的第一锅羊肉。
“盐重了吧?”
尝了一口羊肉,他顿时被齁得伸了伸舌头,见他这幅模样,周遭军将立时一阵手忙脚乱,而于此时他却似想到了什么,待用胡一青递来的水冲了冲便将那一小块羊肉放到了嘴里。
“就按你们的法子做,不必管朕。”
达官贵人的饮食素来清淡,究其根本却是因没有体力上的消耗,若让出了苦力的人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大抵便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此时他的表现已被烹制羊肉的兵卒看在了眼里,若不加上一番安顿,谁晓得之后的羊肉会是什么味道。
这便是他所想出来的法子了,士卒们无偿帮助百姓收获,再由朝廷出面对士卒们加以补偿。
在樊一蘅等人眼中,这是个花费极高,收获极低的事情,但在他看来,这却是一次颇有意义的尝试,根本不能用物质去衡量。
起初,他实际上只是单纯反对屯垦,并没有想过太深。
毕竟将来驻守于此的李过所部乃是经过整编的,在他的计划中当要往职业军人的方向发展。
若给他们加上一个屯垦的任务,不需几年功夫,这支精锐苗子便有可能发展成军户一般的存在,届时莫说硬扛鞑子精锐,怕是连山贼都难以处理。
这样的局面他来说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至于说扛过了这一季的收获,下一季的耕种又该怎样..........
这倒也不是难事。
说到底,他手里不单有固始汗用来赔罪的几万大牲口,更还有散在牧奴手中的那些,只要将这些畜力妥善使用,绝对能让汉中的土地足以供给当地驻军。
倒也是他这个皇帝威望极高,哪怕文武官员、军将士卒都不太理解这般作为,但也都尽心竭力地做了下去。
而在巡查的过程中,他却偶然发现,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兵卒和百姓之间的关系却和谐了许多,某些人心中甚至都生出了淡淡的责任和荣誉。
察觉到这一情况,他立时便往这件事上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为了集中精力,他不单推迟了回返应天行程,便连汉中的硝矿也丢到了一边。
待到此时,陆续回返的士卒都与早前相比都有了一丝丝微妙的改变,对他而言真真是意外之喜。
“樊卿。”
在营中转了一圈,朱慈烺随意寻了个空处便直接坐了下去,而当身侧文武也如自家陛下一般之时,他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陛下。”
“应天诸事繁杂,等过这番收割朕便要回去了。”
话音入耳,樊一蘅自然晓得这是有事安顿,随即微一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