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在云南剿了沙定洲叛军,待这番入川他们更是与威名赫赫的八旗精锐接了数战,自也可称得久经沙场。
可说一千,道一万,那几番他们都是以极其密集的阵型应对敌兵冲击,哪怕因着战术的需要而分列几阵,但那几阵却也都是由千总队组成。
此时他们不但要面对万余骑兵的进攻,阵型也成了百户队组成。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却不由担心起火力能不能挡得住敌军。
算了,不想了。
这番阵势既为陛下所定,那自能挡下敌兵。
心念及此,陈四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待见李成栋所部已奔至阵前四五十步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举铳!”
话音落下,他却不由往左右各处看了一圈,眼见归他统属的几座小阵都举起火铳,其余千户队中也已有了动作,他的心绪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当初在牢里见到那身着囚衣的少年时,他还打着些莫名其妙的算盘,之后也不知怎的,局面一变再变,将大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清军竟一败再败,他却也真正意识到了太子殿下的厉害。
说来也是奇怪,眼看着向仁生等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这个应天的苦力偷偷却难生出半点不满,待到此时,万余骑军正在汹汹而至,他竟因这番迎敌之法乃为陛下钦定而平静了下来。
“放!!!”
心绪的转动并未牵扯陈四多少注意力,当龙骑兵已有小半没入各阵之间的空档时,他便已下达了击发的命令。
“呯!”
“呯!”
“呯!”
随着阵阵火铳声不断传出,已然进入射程之内的和硕特骑兵立时倒成一片,而于此时他却极为惊讶地发现,敌兵侧翼亦有身影接连跌落马下。
这是........
绝了!
陈四能在应天混个人五人六自也不是什么痴傻货色,先前他虽觉得想用几千兵马防住如此长的阵线实在有些困难,可当看到这一轮射击的效果,他却立时明白了这番布置的长处。
自成军以来,后军都是靠着密集的火力从正面生生将敌人击溃。
这样的战术自能给敌人来带极强的震慑,但在打扫战场之时他们却发现每一名倒地的敌兵都身中数弹,几要被打成筛子。
很明显,凭着自生铳的威力,挨上一下和挨上几下并没有太大区别,从军也仅一年的陈四却也没有细细想过。
只是眼下因着阵线的拉宽当面火力虽略有削减,可打击面却广了许多,甚至连侧翼敌兵都在前有同袍遮挡的情况下中弹落马。
眼见此等情形,陈四立刻便想到了进攻阳平关时陛下所做的布置,自也品出了其中三味。
“举铳!”
心绪转动之间,前排兵卒已在射击完毕之后沿着阵势边缘退去,可当他才将军令发出,那些紧紧追着龙骑兵的和硕特人却突然调转了方向。
达延想要燧发枪,非常想。
但这并不代表他有胆子硬闯由数千燧发枪兵所组成的枪阵。
你当草原各部为何对沙皇俄国俯首帖耳?
归到根里还不是经历过燧发枪的洗礼。
此时眼见明军兵卒所持火枪并没有挂着长长的火绳,他自知当面敌人是何等程度的存在。
老实讲,若他真能鼓起勇气直冲明军阵势,抗上数轮射击之后自也能突至跟前,可这样一来他以为立身之本的人马势必损失惨重。
更为关键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在明军眼前打扫战场。
归到根里,此时达延的收益已因龙骑兵的脱走而变得极不确定,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却触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面对这等情形,果断止损大抵也就是最为合理的选择。
“台吉!汉中南面也有城门!”
眼见自家头领不再硬抗明军枪阵,先前挨了一马鞭的军将却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却不是他忠心到了何等程度,实在是游牧部落从来都是一个个小聚落组成,一个个小部落这才组成了和硕特、准噶尔等部。
此番他们虽都在达延台吉的麾下入了汉地,但每一个战死的勇士却都是他们这些军将的直属人马,若真损得多了,转瞬之间自家牛羊、生口便得被其他聚落夺去。
他们自也不愿以血肉之躯硬抗明军枪阵。
可自家人想得自家事,当他以为自家台吉是要退出战场之时,达延却只是沿着明军枪阵的边缘游弋,竟没有半点从其他方向入城的打算。
“去城下看看!”
对于麾下军将的心思,达延自是洞若观火,只是他这一番出来实在折损太多,既不能从明军这里得了好处便得想法子从清军那里回本。
左右明军已经摆开阵势,清军必然也会有所应对,若趁着两军交战之际突然杀出,说不得也能有所斩获。
只是他有他的算盘,豪格自也有自家打算。
当那一阵阵火铳击发之声逐渐清晰之时,他却惊讶地发现,汉中城外除了些穿着清军甲胄的尸体之外便是一片火红。
这...........
为何?
难道豪格已被打回城里了?
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