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扬似乎提过这么一嘴,但那会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西班牙人与荷兰人的反应上,对这些细枝末节却也未曾深究。
不过现在想来,若能有这几百个地头蛇倒也是意外之喜。
毕竟等处理完内里的诸般问题,他总是要将手伸到海上的。
有这么些对东马来群岛颇为熟悉的人相助,大明便是不和西班牙交战也能用租借的名义在东马来建个自己的城池。
左右现在荷兰人正在装死,南洋的主动权便等于掌握在大明手中。
待自己料理完家中之事,他西班牙人若还不知进退,那便也怪不得大明问问西班牙人:缘何你能租我澳门,我却不能租你东马来了。
“陛下,那些土司...........”
梅春终也是个实诚人,哪怕朱慈烺明显有晾着那帮墙头草的意思,但他还问了这么一句。
而在听到其言之后,朱慈烺却也未曾怪罪,毕竟他已经通过徐胤爵之口晓得了这家伙的脾性,自知道这是个不太会拐弯的。
所以在轻笑一声之后便也命人唤那些土司入帐拜见。
“臣等拜见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五六名土司便来到了朱慈烺帐外,其后几人自是一番大礼跪拜,而朱慈烺则在他们礼毕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有命,诸土司平身,入帐觐见。”
待见朱慈烺的动作,梅春中气十足的呼声便响了起来,随即几名土司再次拜谢皇恩,待行完大礼之后才怯生生地入了大帐。
蒙得来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很清楚,大明皇帝虽没有将自己这些人晾在帐外太长时间,但这一举动却明白无误地表现出了大明皇帝的不满。
他本是有机会避免这种态度的。
先前杨畏知求援到寨里,他凭着先前平叛时结下的情分与白花花的银钱便带了本部前来助阵。
可到了楚雄他才知道,沐天波已被沙定洲赶到了位处边境的永昌,大明的援军也是迟迟不见。
那时他便因自己的决定而生了懊恼,若非担心杨畏知绝望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他怕是早就领着本部回了寨子。
之后的战事倒也逐渐平息了他心中的懊恼。
毕竟杨畏知乃是在北边打过仗的,其人不但心思颇多,更还于军略之上极为擅长。
这小小的楚雄在他经营之下硬是将沙定洲大军挡在城外不得寸进,他便也暂时安稳地待在城里。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在那几头战象出现在战场上时,蒙得来便晓得这城守不住了。
他作为传承了数百年的土司人家,自没有为大明殉节的打算。
待到战象攻城,杨畏知前去布置,他便直接领了本部与其他几路土司一道脱城而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明军的援兵竟就在他们脱城之后赶到了。
不但赶到了,竟还一个照面便将沙定洲的人马打得溃不成军,其后的马队追杀自不必提,若非地形所限,说不得就连倒向沙家的那些土司也没有一家能落个囫囵的。
苦也~~~~~。
看着端坐于帐中的年轻皇帝,蒙得来百般心思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此时的他极想细细看看皇帝的表情,可除了入帐之时壮着胆子偷瞄了一眼之外却是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你等能于此时来援,也算全了与我大明数百年的君臣之谊。”
皇帝的话语声虽不带半点情绪,可落在蒙得知耳中却如天籁一般。
这是不打算追究临阵脱逃的事了?
也对,毕竟整个云南也就咱们这几个还站在朝廷这边,余下的不是左右摇摆便是支持沙定洲造反。
哪怕支持沙定洲的已在先前那一战中被打得作鸟兽散,但朝廷终还是需要些忠心的人嘛。
不靠咱们,难道还要靠那些还在观望的?
想到这里,蒙得知的腰杆不由略略挺直了一些,可谁曾想皇帝后面的话语不但将他吓得又将腰弯了一弯,便连腿肚子都微微抖了起来。
“只是为何朕的大将受了重伤,而你们则毫发无伤?”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咱们也随杨兵道守了几日,可沙定洲逆贼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战象,咱们是看城池几不得守才想为大军反攻留下些种子啊!”
随着大明皇帝那淡淡的话语声,土司中立时便有那胆子小的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眼见此等情形,蒙得知自也再难站着,紧接着一个个土司相继拜在地上,帐中却传来了一阵阵辩解求告之声。
“放肆!竟敢在陛下面前大声喧哗!”
梅春的呵斥声紧随而至,帐中亦再次回到了寂静之中,而当看到这几个吓得如小鸡子一般的土司,本还打算就此揭过的朱慈烺却又追问了一句。
“若如此说来,你们还是朕的忠臣,并非看到沙定洲势大便打算投过去了?”
“陛下明鉴!若咱真是那等货色又怎会领全部兵马来支援杨兵道啊!”
“行了,念在尔等有功的份上,朕便不计较你们临阵脱逃的事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