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遣人将两衙差役全部聚拢起来,可现在少说也过了三两刻功夫,而差役们却还不见半点踪影。
如此速度他自是有些不满可承平日久之下换做哪里当也是这般情形,所以他略略犹豫了一下终也只是又催了一下,却再也没多的动作。
说到底,这几十年大明虽是四处烽火,但广州这里却大体处在安稳之中。
此等情形之下,漫说这些衙门差役,便是被徐仁爵操练了好一阵子的广州驻军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
“将军!红毛的船靠过来了!”
徐仁爵在看清江中情况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城中大营,其后他虽以不算太慢的速度将整营兵马全都拢在了一起,但在敌情未明之前他也只是给手下军将安顿了各自防区,却未曾真正将他们派出去。
缘何?
说到底他手中的力量实在有限,在敌军还未露出真正意图之前他又怎敢将这些兵卒散到城墙上去?
徐仁爵想的明白,红毛的力量毕竟有限,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封锁江面自然不存在一点问题,可光靠着这些战船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对广州产生实质威胁的。
所以在他看来,红毛要么就是想趁着大明全力与清军作战的空档以此来逼迫朝廷答应他们的某些条件,要么就是手中还有其他牌未曾打出。
只是这牌的可能性却着实有些多了。
看着那十多艘不断靠近的敌方舟船,徐仁爵的心绪却在急速转动之中。
会是城中有内应吗?
大抵........不太可能。
城中大族皆是有家有业的,更何况陛下已经答应帮他们重开商路,他们这些靠海贸发家的人眼见便能得到巨大的利益,这么算来各个大族哪怕不为陛下效死也当安安稳稳,又怎会与红毛勾搭到一起?
心念及此,徐仁爵本还想命各队人马分赴各段防区,可在略一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江面,却未曾下过半道军令。
“将军,下令开炮吧。”
面对徐仁爵的这等表现,手下那些广州本地的军将虽有些焦急,但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理解。
他们自然晓得当初那一战中应天军是如何似砍瓜切菜一般处理了把丁魁楚围了好长时间的靖江逆王,可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那一战中全歼了敌方陆营的乃是胡总兵极其所部,自家这个魏国公府里的二公子大抵也只是跟着水师放了疾跑,并没有发挥太大作用。
所以,在他们看来,自家这个勋贵出身的上官之所以在整好人马之后便一言不发,八成是被敌军弄出来的阵势给吓懵了。
如此一来,当他们发现自家上官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之时便也有人冒着将其得罪的风险提醒了一声。
只是................
“再等等。”
“将军,城墙年久失修,若让红毛靠过来的话怕是扛不住多长时间啊。”
“这般距离,咱的炮能打到吗?”
徐仁爵话音落下,本还存着各种心思的军将们却都不由愣了一下。
打不到吗?
大抵........不清楚啊。
自倭寇销声匿迹之后,这炮都好多年未曾开过了,若非徐仁爵因陛下惯爱使用水师而对各式火炮做过一些了解,怕是广州城里却也无人晓得这城头上的摆设能打多远了。
“咱这炮打不了那么远,看看红毛会不会再靠近吧。”
待见手下军将因自己这一问而愣在原地之时,徐仁爵便追着解释了一句,其后他也不管各人心中到底如何做想,便一面不断评估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面思量着红毛此番动向的真正用意会落在何处。
“报~~~~!将军,城外五里处发现.......”
就当此时,一名早前被徐仁爵派去查看城外情况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按着常理来说,此时广州正在遭受敌军火炮攻击,无论怎样形容军情之紧急当也不算太过,可谁曾想,就在这火烧眉毛的档口,这斥候竟说了一半便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而一直保持着面上沉稳的徐仁爵终也被其表现勾出了心中焦虑。
“快说!延误了军情当心本将斩了你!”
“发现...........发现了鞑子。”
话音落下,周遭众人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便连呵斥这斥候的心思都被卡在了脑子里。
开什么玩笑,鞑子距这里说是有万里之遥也不为过,又如何会..........
红毛,鞑子。
嘡!
随着念头的转动,一个让人匪夷所思,但很八九成便是真相的可能出现在了众人心中。
随即城头众将都满面惊讶地转头望向自家上司,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个从登上城头便开始发愣的贵公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怕是疯了吧。
“我当红毛想了何等妙计,原来是两个手下败将勾连到了一起。”
老实讲,徐仁爵这等表现虽有稳定军心之意,但也不能否认其中却也掺杂着一两分的真心。
似他这等家学渊源且还真正历过战阵的人,怕的也只是摸不清敌人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