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大程度上消弭武将功高震主所带来的不安定,更能凭借着强大的军力使文官们有所忌惮。
只是......
这话缘何会从越其杰口中说出呢?
心念及此,朱慈烺不由便想到了第一次与越其杰见面时的样子,那时的他将将把应天守军的体系打乱,若非越其杰提醒,他却也想不起来定下名头的重要性。
由此,他便觉得越其杰应是个建制派,当这话从其口中说出之时自然也就会感到一些惊讶。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就现阶段而言,越其杰还是朱慈烺最为信重的几名臣子之一,既然他现在提到了此事,那朱慈烺自也不会遮掩。
“越卿所言甚合本宫之意,不过南征北战颇得花些时间,若久离南京却还得再设些两全之法。”
随着两人因这番言语而确定了对方心意,这个话题便没了再进行下去的道理,其后几人各自落座,朱慈烺便先了解起了杭州的情况。
若单论杭州一城,其实还不至于让朱慈烺专门将张印立唤来,但这里乃是京杭运河的起点,诸般在江南流通的物资大多都得于此转运。
以此为基,通过对杭州诸般情况的了解,朱慈烺便能从某种程度上推断出整个江南的大体情况了。
对于太子殿下的各种问题,张印立却也有所准备,在将杭州市场上的诸等物价挑重要的报了几样之后,他便静静地等待起了下一个问题。
在朱慈烺看来,张印立能答出这等问题大抵也算是勤勉了。
只是他白日里终也在街面上转了一阵,所见所闻却与张印立所报有些差别,所以在听完之后朱慈烺却也不由问了一句。
“张卿,据本宫所知,现在每斗粮食当在一百一十文左右,你所说八十六文却是哪天的价格?”
当初朱慈烺在应天大牢里曾和向仁生闲聊,那时因为敌兵将临,粮食的价格不但涨到了一百九十余文,更还一个时辰一个价。
只是现在毕竟不是物质极其丰富的后世,似粮食这等硬通货的价格真真是涨起来容易,掉下去难。
哪怕现在第一批自海外购得的粮食已然通过杭州散了出去,但要等到价格真正落到以往却还需些时日才对。
所以,当朱慈烺听到那八十六文时便不由生了疑惑:难道杭州的粮商因担心官府干涉而故意报低了粮食的价格?
“殿下,前一阵子粮食初抵之时粮价一下便被砸了下来,微臣也是在那时做的统计,这几日粮食四散怕是又涨了起来。”
“嗯,粮食关乎国计民生,你等地方官切得时刻关注。”
“臣失职,于治下之了解竟不比殿下,请殿下治罪。”
说着,张印立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只是在朱慈烺看来,哪怕他未曾将物价报的准确,但好歹也是做了这些工作,这般情形之下若再求全苛责却不知满朝大臣又有几个能用了。
只是..........
朱慈烺并不清楚,张印立所言各种数据皆非由他统计所得,乃是出自《万历会计录》的记载。
此书初于隆庆六年七月由户部编辑,待到成书之时已然到了万历四年二月二十六日。
这本耗时数年而成的财政典籍之中不但记录了朝廷各项收支情况,更还记录了当时大明全国的物价详情。
当然,只读圣贤书的张印立自然没那闲工夫去看这些东西,但他花高价召来的幕客却对其中诸项颇为熟悉。
在经过早前军帐中一晤后,幕客们便觉得殿下似乎对数字之类的东西极感兴趣,待听到张印立受召之后便从上面挑了些关键数字,又按着现下的情形做了些调整才让东家记了个牢实。
如此,朱慈烺才会在听到其人所报各项数据之时觉得有些差别,但又似乎较为可信。
是的,大明的监国太子被这个唯唯诺诺的臣子蒙蔽了。
可话说回来,阳世间又有何人能免了这一遭呢?
“无妨,无妨,下次再谨慎些便是了,”面对这颇为勤勉的臣子,朱慈烺自得略略嘉勉,待到其人又从地上起身之后,他便接着说道:“各家粮食卖多少银钱倒也不必太过关注,本宫只要求一点,从海外运回多少便得卖出多少,但有囤积,却得小心军法。”
“微臣明白了。”
朱慈烺想得明白,依着海外的粮价,哪怕在江南只卖四五十文却也是有钱可赚的。
以此为基,他只要保证各家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流入,那么只消三两趟的量,江南粮食的价格必定会落到一个容易为普通百姓接受的程度。
这般情形之下,他最关键的任务便是保证粮食不被囤积,强压价格反倒会使流入的粮食不足。
又问了几句,张印立皆都顺利地答了出来。
眼见其人如此表现,朱慈烺不由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杭州知府有些低估,继而生出了对他再多加考验的心思。
到了这里,有关杭州的各项事宜都已问完,待到张印立告退之后,此番会议才算是进入了真正的主题之中。
由于鞑子阻隔和战乱的原因,在朱慈烺回返之前,小朝廷除了知道鞑子还未占下江西全境之外,其实也不太清楚那里的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