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没指望真有官员来投,但只要你在淮安另立朝廷,朱慈烺那里便得疑神疑鬼,”说到这里,多铎往弘光面上瞥了一眼,待见其似是将才想到这一层,他于心中暗道一声废物才又接着说了下去:“你大明臣子又非痴傻,又怎会看不到这一层?等到那时,他们君臣相疑,还哪里的功夫北上?”
话音入耳,弘光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由将吊了许久的心放了回去。
说来可笑。
若非清廷临时起意决定用他的名义在淮安另立朝廷,其实他对当下的日子也还算是满意。
缘何?
依他想来,既然鞑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杀他,那么大抵也就会一直将他圈养起来,而朱慈烺那边又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他若归来便以太上奉养。
这般情形之下,不论哪方取胜,他都能安享太平,他朱由菘又有什么好愁的?
可天不遂人愿,如此舒爽的日子终还是随着北京的旨意而离他远去。
这段时间他一闭眼就是铺天盖地的炮火,一睁眼便是满脑子的忧虑,亏得今日多铎终于将事情予他掰开揉碎说了一通,否则日子若就这么过下去,说不得不等南军杀来,弘光便得死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了。
“哎呀,王爷既存着成算,又怎不早些让我知晓?害得我......”
心头忧虑既去,弘光立时便放松了下来,可这才说到一半,他突然又想起自己的生死还捏在当面之人手中,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眼见弘光一脸的胆怯和尴尬,多铎心中鄙夷,但在嘴上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安慰。
说到底,这个傀儡若能听话些,却于当下局面也是大有裨益的。
片刻之后,弘光心中的忐忑消散,多铎便也不耐得再留在此处,与其告辞之后,他便直接回到了城外军营之中。
其实在旨意到来之时他便可以领着自家旗丁北上返京了,可多铎深知朝中诸臣皆认为江南之战乃是因他大意才败到这般地步,所以他便想着与继任者见一面,并用自己的经历给他们敲敲警钟再行离去。
恰好今日洪承畴将要抵达消息传来,他这一面收拾行装,一面去了弘光住处。
呆呆地看着正在帐中收拾行装的戈什哈,多铎面上虽然不显,但情绪之低落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江南之战并非他的第一次失败,更非满人的第一次失败,但这一败的意义却是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难以比拟的。
有了这一败,大明缓过了劲,朱慈烺站稳了脚跟,甚至连两淮之地原本已死心塌地的诸官大族都又生了旁的心思。
这般情形之下,他这个东路军的统帅又怎能不情绪低落?
可他毕竟是自小就在战场熬过来的,回返江北又已过了这么长时间,若只是单纯一次战败,他又怎会至今还会如此?
哎~~~~!也不知兄长那里能不能说的通。
又于心中叹了一声,他便准备去外面转转,可当他将才起身却见帐外老远有一人正在下拜,紧接着便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臣!秘书院大学士洪承畴!求见王爷!”
“哎呀!大学士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眼见此等情形,素来自矜的多铎立时便往帐外迎了过去。
此时的洪承畴已然官至秘书院大学士,若按过去的官职理解,大抵便与宰相相当。
尽管如此,当他面对早年间恶行不断的多铎之时仍将礼数做到了十成十的地步,哪怕匆忙跑出军帐的多铎已然用了些力气,到了最后却还是未能将他拦下。
半晌之后,洪承畴在多铎引领下入了大帐,待见多铎落座帅位,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大学士辛苦了,若非本王战败却也不需你来收拾这烂摊子了。”
“为朝廷效力乃是臣子本份,当不得王爷这声辛苦。”
洪承畴的姿态放的虽低,但多铎却也未曾有半点拿乔。
只是多铎在说话之时虽掺着些亲近之意,可洪承畴却是一副恭敬守礼、拒人于千里之外样子,这般表现却难免让存着满肚子话的多铎没了起开话头的余地。
这也难怪,当年的多铎虽与孔有德等汉人降将处得还行,但似乎从来未将汉人文官当人看过。
当然,这里面也许存着给黄台吉添堵的成分,但不管怎样他的名声却还是传了出去。
这般情形之下,洪承畴又怎敢不做全礼数,又怎敢不谨言慎行?
来来回回说了半天,多铎眼见洪承畴只就这么一副样子便也没了耐心,略一思量便直接将话题扯到了正处。
“未知大学士于江南之战有何看法?”
“朝廷已有了结论,待王爷返京之后自有圣旨降下,此时老臣却也不便多言。”
按着常理来讲,洪承畴已然摆出了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么多铎也便不该再如此纠缠。
可他这段时间思量数番,心中已颇有所得,他不但想将这些全都告知自己兄长,更想与自己的继任者细细讨论一番。
如此情形之下,素来不拿文官当回事的多铎便似未听到洪承畴话中含义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朝中结论不过是几方政争所得,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