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应天这么多书办胥吏,便是太子殿下真有心提携,又怎么可能一次性提拔那么多人?
如此一来,上面没人的刘书办自然也就不会对这等事生出什么心思。
况且在他想来,派到外面撑死也就是在县里任一典史之类的佐官而已,虽然身份与现在大为不同,但说到底也就是伺候那些六七品的地方小官,倒还不如在中枢伺候那些真正的大人们。
“老刘,发什么呆呢?”
正当刘书办的思绪越飞越远时,身侧同僚的提醒声却将他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就是在想殿下当真厉害,这才出去了月余鞑子一下就不行了。”
这虽是他顺口编出的理由,但刘书办的确也对此非常好奇。
他身在礼部,对这类有关军情的消息自然所知不多,但作为处理了半辈子庶务的书办,他却知道能只用一两个月便将鞑子从气势汹汹打得落荒而逃,这却已经不是寻常人物能够办到的了。
否则鞑子又怎能轻易杀入江南?弘光与满朝文武又怎会仓皇难逃?
“嗨!这个我还真知道些。”
“嗯?说来听听。”
“我有个亲戚在兵部当差,那日外间军情传来之时他恰好在大堂当差,据他所言,诸位大人看完那军情之后皆是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呢。”
见其说了半天却还扯不到重点,刘书办自知这货没怀好心思。
不过他想了想,鞑子都已被殿下打退,城里的物价自然会好好降上一降,所以略一犹豫他便说道:“快些说,完了请你吃酒。”
“殿下在苏松歼灭一大股鞑子的事你知道吧?”
“嗯。”
“那一战后鞑子便被殿下吓破了胆子,敌酋甚至一于杭州弃军,二于宣城弃军,待与外面的鞑子汇合之后便一溜烟跑了。”
刘书办听了一阵,可那同僚说来说去却都只是些他都知道的,这般情形刘书办自是不能白舍了一顿酒,待其说话的空档便出言问了起来。
“不是说殿下在芜湖还打了一仗吗?”
“嗯,那一仗打得的确惨烈,说是六七万人挤在数座堡垒之间,直从早上杀到了黄昏,若非殿下亲自带着宿卫冲击敌军本阵,这胜负却还难说得很啊。”
“殿下又亲自冲阵了?!”
略显惊讶的问了一句,刘书办便想再说些什么,可他这便还未开口,却觉身后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衫,待其转头看去却见来人乃是部中差役。
早先分派任务之时,此人被安顿到了外城附近,现在出现在这内城之中刘书办自是本能地想问问其中缘由。
只是那差役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见其转头过来却也不给半点说话的余地,随即便伏在刘书办耳旁说了起来。
“怎........?!”
“这是阁老下的令,我也不清楚缘由,你二人自去便是。”
“那你?”
“人手紧张,我还要去寻别的人。”
说完那差役便自顾自地离开,而刘书办也未太多耽搁,拉着身旁同僚便往周家媳妇离开的方向而去。
放下此间不表,单说那早已离开的周家母子。
他们娘俩受了刘书办的指点从其他城门出了内城,约莫花了三两刻功夫便又回到了朝阳门外的大路上。
此时这道路两侧早已站满了前来迎接太子殿下的百姓,这娘俩又往外城的方向走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寻见了一个靠得近些的位置。
“娘,爹今日便能回家吗?”
“唔......这却不知了,你爹能不能回家还得看殿下给不给他放假吧。”
“哦,那爹今日定能回家。”
“你怎知道?”
听到这般话语,周家媳妇心中不免疑惑,可当她问了一句之后却听自家娃儿信心满满地答道:“殿下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他不但打跑了鞑子,还给咱家送粮食,又如何会不让爹回家?”
所谓童言无忌,娃儿的话自是引得周遭百姓会心一笑,可满城百姓之中,谁又不是因殿下送的粮食才能在两月围城之中保下一条性命的呢?
经过一番征募之后,城北大营之中最多时已住了十四五万民壮。
这般数字于一座近百万人口的城市而言几乎已能算是家家有兵,但与此同时当每月的三斗粮食发下之后,却也等于家家户户都拥有能维持最低生存标准的粮食。
当然,由于家中人口有多有少,这些粮食并不足以让每家每户都不至挨饿,但保证城中百姓不在持续围城之中饿死却也是足够了的。
由此,娃儿的话音传开之后,周遭百姓也只是好笑于他将自家爹爹能不能回家和殿下是好人联系到一起罢了。
“娃儿,你说得不错,老夫遍览史书也未曾见过围城两月却没饿死百姓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一等一的明君。”
闻得周家娃儿之言,人群中有一儒衫老者似是极为感慨,待他言毕之后众人皆是不住点头,似乎也是极为认可。
此时在这地方等待太子殿下的自是什么人都有,若要说他都如那老者一般读过史书怕是也无人相信。
只是这应天毕竟是天下交汇之所,北面打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