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处位置距离袁继咸大营还有三五里路程,兵卒们虽已在下船登岸,但他却只是在船上等着,远不似其他时候一马当先的样子。
等什么?
等的自然是左袁二人前来迎接。
这也不是朱慈烺刻意摆架子。
他对向仁生、王福平等人素来以兄弟相称,便是到了现在常有人对此颇多微词却也没有半点改变,可对于这些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他却不得不添上几分小心。
更何况这路人马从一开始打得便是清君侧的旗帜,之后又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他们对小朝廷到底持何种态度几乎无人知晓。
若非担心他们在情势不顺的情况下直接投了清,朱慈烺必定要在一番试探,确定和他们打交道的方式后才会带兵来援。
可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也不得不在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此等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由此,谁去见谁便是表明态度的第一次机会,自然也就显得越发关键了。
“殿下,来了。”
侯承祖的心思大抵还放在如何捞些战功的事上,但向仁生深知殿下对此次见面极其重视,自然也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隐隐可见的营寨之上。
所以当那边将有一群人往这边而来时,他便已发现了动静。
见此情形,朱慈烺不由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愿意来虽不代表死心塌地效忠他朱慈烺,但至少说明这路人马对他的小朝廷并不抵触。
只要有这个认知,诸般事情也就有谈下去的基础了。
“臣!江西总督袁继咸,
领,军中诸将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一老者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朱慈烺心中先是一紧,紧接着再次一松,随后便快步往船下走去。
袁继咸并非左良玉,他在得到太子殿下率军来援的消息后便已着手“迎驾”之事。
待接到殿下船队于营外三里之处靠岸的消息后,他就与军中诸将仔细收拾了一番才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老实讲,这两日袁继咸脑中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太子殿下如何能将局面经营到这般地步。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现在正主就在当前船上,见面之后总有机会从他口中获知完整过程。
只是他在岸边已走了流程,船上也只有兵卒在军将带领下登岸,却不知太子殿下何时才能出现。
“督师与诸位将军辛苦了。”
正当袁继咸思绪乱飞之时,却听一个年轻的声音蓦然传入耳中,待他抬头看去之时,却见一“兵卒”正在弯腰扶住自己。
这般情形他自然明白,那身着兵卒甲胄的年轻人便是自己将要保扶的太子殿下,但他这四朝老臣又何曾见过“君王”这般打扮?
由此也便直愣愣看着朱慈烺,一时间竟连走流程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应天诸臣嫌本宫总是临阵,所以便不许再穿别的了。”
眼见对方直勾勾盯着自己,朱慈烺当也能猜到六七分缘由。
他这套甲虽在内里做了些加固,但在面上却与寻常兵卒的没有半点不同。
由此,袁继咸这般反应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老臣失礼了。”
致歉一声,诸将上前拜见。
随后一番流程自不必多说,哪怕因设施简陋而省了大半却也费了不少功夫。
如此一番,待到半个时辰之后,朱慈烺才在袁继咸与诸将的簇拥下入了营中大帐。
袁继咸已通过主动迎接将自己的态度充分展示给了朱慈烺,而现在便到了朱慈烺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诸位在芜湖牵制了大量清军,我大明这些日子的胜利全赖于此啊。”
认可。
这句话代表着太子殿下将芜湖战场看做了江南之战的一部分,亦充分展现了太子殿下对袁继咸、左良玉军团功劳的认可。
只要大明能在江南取得最后的胜利,叙功之时自少不了左袁二部。
袁继咸看重这份功劳吗?
自然是看重的。
但他的看重并不是在意这份功劳能够带来的加官进爵和荣华富贵,更多只是在意太子殿下的认可罢了。
“殿下过誉了,我等于此空耗月余却无寸进,若非殿下遣人救援,说不得连后路都要被断,如此局面又怎么厚颜称功?”
这句话既是谦虚,又是事实。
需知在数日之前,袁继咸都已做好了撞死在这芜湖防线之前的准备,便是见到朱慈烺之前,全军上下其实都还不太相信局面竟能还转到这般地步。
若是袁继咸不做半点推辞便心安理得领下这一功,却也着实会被人轻看了。
如此你来我往一番,二人通过夸赞谦辞充分展现了“君”臣之间的和睦,待到那帮武将听得都有些发困之时,才由袁继咸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
“殿下,早前我军与朝廷失了联络,诸事皆有老臣与众将商议后定夺,现在您已到来,其后该当如何还请明示。”
这显然是在交权,而且袁继咸也是一百一的诚心实意,但朱慈烺却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便直接说道:“袁督治军有方,自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