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顶上!”
随着一声大喝传入耳中,王四娃便见那些身形壮硕的重甲兵顶了过来。
原本他还想着趁两军交替之际再猛冲一阵,可谁知冲是冲了过去,但不过片刻功夫他周遭的兵卒便在一声声沉闷地击打声中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般时候,他自清楚再耗下去只是徒增伤亡,可是上峰并未下令后撤,他除了在前面硬挺之外又能如何?
只是自己的兵刃砍在对方身上几乎无法造成什么伤害,而对方的兵器每次落下都会带走一个袍泽。
这种场面所带来的压力又怎能被军将们的坚持抵消?
不过片刻功夫,半只脚都已踏进了杭州城的清军们便在一阵阵沉闷地响动中陆续倒在了地上,而那高点却又落入了明军手中。
先前方国安所部碍于种种因素只是被动防守,并不敢借着自上而下的冲力杀出去,可宿卫营是什么存在?
他们成军的第一仗的对手便是多铎麾下最为精锐的白甲兵,就算那一仗并非堂堂之战,可有了这般战绩,他们又如何会将些许降军放在眼里?
“杀出去!”
冲在最前的向仁生方一达到高点便拎着两根铁棍扑向了当面之敌。
眼见杀神袭来,军将们许还想法抵挡一二,可兵卒们却没有半刻犹豫便扭头往废墟之下跑去。
“咚!”
“咚!”
“咚!”
每一个正在逃跑的兵卒都知道自身后传来的声音代表着什么,可知道又能怎样?
难道他们还敢回身拦下这帮杀神不成?
到了这会,他们心中也只余下一個念头:万不可落到最后!
隔着一道高高的废墟,城内的人自然看不到外间发生了什么,但那一个个越过废墟杀出城去的兵卒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鞑子溃了。
“殿.......您.......打赢了?”
昨夜议事之后,方国安便一直在各个府邸之间奔波,其后又是一番勾兑,总算让他说服马士英留上四日。
可谁曾想,这边刚刚谈妥,那边城墙便直接塌了,眼见再无希望他的心中只余一片决绝。
待到这时,本已无望的战局又因殿下的到来而轻易扭转,如此大起大落,哪怕他心意坚决却也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打赢了,尼堪已然授首。”
“这......怎....?”
“不相信?”
“不是......就是.....”
眼见方国安越发语无伦次,朱慈烺大笑一声也便不再逗他,将全部过程简简单单讲了一遍后就在一旁静静等他消化。
整个过程在朱慈烺口中平平无奇,可方国安当了大半辈子厮杀汉,略一思量便能分辨出蕴含在这平平无奇中的凶险。
“殿下,兵法云上兵伐谋,我这才算是真正见识了啊。”
方国安的话,多少带着些拍马屁的成分,但苏松之战的胜利有大半都得落在朱慈烺的谋算上却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只是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却见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表现出受用或是不受用,反倒像是干脆没有听到一般怔怔地看着他。
“殿下?”
“将才你是准备与鞑子拼个鱼死网破?”
听到朱慈烺的问话,方国安心知太子殿下猜到原委,只是他却没有因此而欣喜,反倒在心中生了些羞愤。
随即便自马上跳下,跪在地上向太子殿下请罪。
“末将无能!”
“起来吧。”
朱慈烺看着宿卫越过城墙,似是并不太在意跪在地上的方国安,可他之后说出的话却让将将起身的方国安又跪在了地上。
“卿之重,远逾杭州。”
今日方国安已有数次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可先前多是由于惊讶,现在却实打实是因为哽咽。
“殿.......殿下!”
“走,去前面看看。”
按着寻常流程,当方国安满脸感动之时,朱慈烺便该真情实意地说些什么,可他非但没有如此,甚至连句套话都不曾用上,只是丢下一句便策马往缺口而去。
这般情形让方国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待到太子殿下都快抵达城墙边上他才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老实讲,朱慈烺并非刻意笼络人心,只是在大体搞清城中情况后发自内心地认为方国安要比杭州重要。
试想,当绝大多数臣子都怀着别样心思之时,只有他一人在这里拼死坚守,换谁处在朱慈烺的位置上都会认为这样的臣子要比某座城池重要吧。
只是他于这样的戏码实在不熟,又觉得看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感激涕零实在有些那啥,如此才让整个过程看起来草率了些。
片刻之后,朱慈烺来到了那段城墙废墟之上。
此时明军虽在宿卫的带领下杀了出去,可清军这边却也不是溃不成军。
在距离城墙一二十步的位置,清军的预备队已组了条防线,为溃逃兵卒再次组阵争取时间。
这样的表现在朱慈烺看来已然算是精锐,可多铎看着如此情形却是心中一阵恼恨。
“李本深,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