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杭州之中选择了先打下杭州。
这样的决定似乎有悖于他减少八旗伤亡的原则。
但用兵之道存乎一心,于现在的情势而言,短时间明军定无可能吃掉那四万人马,只要将杭州这个口子封死,再凭借乌真超哈火炮之威,哪怕朱慈烺占了地利多铎也当不会再如之前那般被动。
“嗯,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先前问过了,杭州城墙也就丈许,”孔有德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自桌上将一碗浓浓的汤药端了起来,待他用手背试出其温度之后便将药递到了多铎面前:“用红衣大炮轰上两日也就差不多了。”
“你带了多少炮弹火药?”
言毕,多铎接过药碗便一气饮下,随后也不漱口,却只是等待孔有德的回答。
“原本还有两批未到,你这里催得紧,我也就直接来了,”孔有德等多铎将药喝完后便又把碗放回了桌上,待见其似是有些失望才补充了一句:“不过现有的炮弹火药轰个杭州城肯定是够的。”
“待拿下杭州,还要靠乌真超哈给尼堪解围,你切不可大意啊。”
“无妨,就是些水师而已,我靠着舟船横行之时,他们那些人却还不知在哪里转筋呢。”
多铎说的甚是郑重,可孔有德却完全没有当一回事,说到后面时他甚至还将当年的辉煌战绩拿了出来,直让多铎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不过他对此倒也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毕竟孔有德的“耿直”已在清廷上下有了不小名声,再加上他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也早已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如多铎这些年轻一代的满人倒也没将他当成外人,也就不会计较言辞上的些许冲撞了。
“莫要大意,现在的明军水师与你们当年那几条破船岂可同日而语?”
多铎是和东江镇交过手的,自然知道孔有德所谓“靠着舟船横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也就是他们满人实在不擅长这个,否则当年东江镇外悬孤岛,又怎可能弄得女真人一步都不敢离开老巢。
“怎的?难道明国的船还会飞不成?”
“明国水师都装了火炮。”
“红毛鬼那种?”
“嗯,射程虽不及,但样子都差不多。”
听到多铎的话,孔有德自是不太服气,可待听到后面的解释他却只是皱眉沉思,完全没了先前的大大咧咧。
莱登与辽东也常有异族来往贸易,乌真超哈的红衣大炮还是黄台吉从他们那里购得。
由此,孔有德自然知道那些将火炮装在侧舷的战船到底有多么厉害。
其实早几年他也想搞这么一批战船,只是出于某些缘由,他压根提都没有提过。
莫看他大大咧咧,似是没什么心机一般,但能成为大清的恭顺王,且与爱新觉罗诸位王爷都还保持着不错的私交,又怎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很清楚,这帮爷都是外宽内嫉的。
旁的不说,单说这战船一事,满人不善于此,若是搞来大批战船自然得他们这些乌真超哈操控。
如此一来汉军掌握着强大的火器和横行大洋的战船,爱新觉罗家的人还能睡得着觉吗?
在想明白这一点的前提下,孔有德怎还会提出此事?难道就不怕让满人疑心?
他对这一点其实是非常理解的,甚至在其经历的作用之下,他还觉得满人能将火器全都交到汉军手里已然算得相当宽厚了。
这样的想法不但存在于东江镇出身的清军心中,更深植于辽东与九边出身的清军心中。
缘何?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接或间接死在某人便宜老子手中的统兵将帅着实太多了。
就拿常冠林来说,卢象升被革职后他为何走门子将自己调到了江南?
说白了不就是对朝廷不公的无声抵抗吗?
言归正传。
意识到明军水师与自己所想完全不同之后,孔有德思量片刻才又说道:“来时我看江上似有不少战船,等人马到全我便派人去称称他们的斤两。”
对此,多铎自无不可。
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孔有德便告辞离开。
他的到来对多铎而言确如雪中送炭一般,可对杭州城里的诸臣而言........
早先在崇明岛接见诸位将帅之时,朱慈烺便着重提过要加强与太湖以西水网较少地区的联系。
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身在太湖中心,手中且无多少作战力量的吴易身上。
其后,他陆陆续续派了不少人去往这一带,也收获了不少重要信息。
譬如那由奴仆组成的“削鼻班”仍在金坛、溧阳一带活动,太平府左近似也有人起兵抗清。
诸般消息可谓繁杂,但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提前向杭州和朱慈烺预警了清军火器部队的抵近。
现在这般情势,谁都清楚太子殿下若是反身来援便有可能被前后夹击。
如此一来不但无法替杭州解围,更有很大可能会落得城失兵败的下场。
只是凭杭州城防的坚固程度当不可能在大量火炮的攻击下坚持太长时间。
若是此城一失,清军便能腾出手来对朱慈烺大军前后夹攻,届时不但整个江南会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