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水网之密度远不如以东的苏松,所以殿下便让杭州在他离开之后着重关注这一带的消息,尽力与有心反清的势力取得联系,以便在局面有变时能够有足够的底牌。
又如浙南、浙东的义军。
自应天仍在大明手中,鞑子粮草被焚的消息传出之后,这一带已有不少各种出身的义军正往杭州赶来。
按殿下所言,大股的可以暂且不管,小股的却必须接受整编,但与此同时,切不能慢待各支义军的首领。
再如各地督抚关于太子监国的回复,阿济格所部的动向,朱慈烺都做了相应安排。
这一通下来,哪怕诸臣对马士英先前所为颇有微词,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的正确。
“既如此,那我便走了。”
将自己认为紧要的事安顿了一遍,宿卫们也已登船完毕。
此时鞑子北上之军已开拔接近一日,朱慈烺也便不打算再耽搁时间。
只是正当他要转身离去之际,却见面色涨红的黄道周正站在诸臣之后。
“黄先生莫多想,此行全是发自战事考量,与你之言关系不大。”
说完这句,朱慈烺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登船,搞得黄道周心中感激、自责、尴尬等情绪混成一团,却又无处抒发,当真是憋得难受之极。
如此情形,诸臣也不知该怎样自处,待到朱慈烺所乘战船消失于视野之中,他们还都痴痴地望着远方,却不知是挂念太子殿下还是想不到该怎样面对泪眼婆娑的老汉。
这样的场面朱慈烺自是想不到的,不过哪怕能想到他却也没多少心思理会,因为现在他正在为一道数学题而忧心。
杭州得到清军出兵的消息时大约已过了半日,之后一番商议、宿卫整装又耗去了半日。
待到朱慈烺乘船离开,清军却已开拔一个白天。
那么问题来了,他能赶在清军之前到达预定的埋伏地点吗?
先前已经说过,自杭州去往苏州的路有两条,一为取道南浔,一为取道嘉兴。
若清军取道南浔,那么伏击地点便是在吴江与南浔交界之处;若取道嘉兴,那么伏击地点便在华亭西北,淀山湖东南。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但于朱慈烺想来,清军取道嘉兴的可能却要大上许多。
取道南浔,路程自然要短上一些,但这条路要途经数片湖泊密布之地,在明军水师的压力之下,清军无论如何当也是不会选择此路的。
取道嘉兴路途虽然远些,但从地图上看来路上却只有黄埔、吴淞两条大河,从安全方面考量自要比取道南浔妥当不少。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毕竟两军正在交战,清军若搞点虚虚实实的把戏却也在预料之中。
由此朱慈烺在部署之时便让各军先在两地中间的淀山湖待命,一旦侦知清军动向就火速沿水路赶往预定地点。
也是他麾下船支多的离谱,否则别说在两地之间从容等待,便是将几万人马运出杭州却也得费上好大一番周折。
话到这里,许有人会问:既然大军现在正在那淀山湖中,那么朱慈烺沿着水路前去汇合便是,为何要担心是否来得及?
这倒非朱慈烺做作,主是这一趟他最好能在开战之前赶到。
若去的迟了,大军真如他所想一般,因鞑子数量远超预计而军心动摇,那便万事皆休了。
所以,按着当下的情况,最佳的选择便是先乘船至金山卫,再从陆路去往伏击地点,而非一直从水路去往淀山湖与大部队汇合。
是夜,船队顺利抵达金山卫,但在登岸之前他们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殿下,金山卫的人不许我们靠岸。”
正当朱慈烺还在犹豫登岸后是否该连夜赶路时,前去与金山卫交涉向仁生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哦?没说我们是自己人吗?”
“说了,他们说自己人也不行,需得等到天亮。”
自抵达杭州之后,向仁生便依朱慈烺之命整日和那帮应天军混在一起。
整编之后,常冠林捞到了领两万余人马的实职,而他却又以殿下亲军千户的身份与那些被裁撤的老弱混了好些日子。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殿下终于将他放了出来,谁曾想第一站便遇到了这般不晓事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许登岸虽在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
毕竟此时两军正在交战,金山卫这等紧要地点的守军警醒一些却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会金山卫指挥使侯承祖当正领军于淀山湖待命,其麾下兵卒在没有将主的情况下仍能依着章法行事,却让朱慈烺不由对这兵力不算强盛的金山卫高看了一眼。
“就说我们是杭州来的,需见此地将主。”
向仁生领命而去,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又返回船舱之中,先前他只是有些气呼呼的,可此时却已有了些怒火冲天的意思。
“怎的?还是不行?”
“我乘小船上了岸,那管事的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回来,他还说若真是您在就请登岸,届时他自会请罪,但大船是万万不许靠近的。”
“哦,那走吧。”
等向仁生说完,朱慈烺没有旁的表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