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与其等到谣言四起,倒不如在最开始便磊落些。
见他心意坚决,众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便由徐胤爵出面将话题引到了战事上。
按着他的意思,现在清军兵力分散,且又在占领区倒行逆施。
若能在此时发动反攻不光能在世家大族的配合下对清军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更可坚定江南百姓抗清之心。
这的确是打击清军的好机会,但朱慈烺还有些不好诉诸于口的心思,所以他便找了些托词。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却还不足以和鞑子争锋啊。”
“殿下,新兵都已磨合完毕,虽还不足以于八旗正面交战,但有各地士绅配合,打些小城却还是能做到的。”
朱慈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就当徐胤爵以为自己已将殿下说服之时却听他缓缓问道:“你们都是这般想法?”
“是,殿下,机会难得啊。”
“殿下,有士绅配合当是可行。”
“老臣以为可行。”
诸人说完之后,朱慈烺沉默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江南战事太过顺利,所以在清军占领应天、俘获弘光之后,多尔衮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剃发令。
由此江南一带便爆发了第一次全面抗清运动。
可这个时空,由于他的出现,清军在江南的战事遇到了一点小波折,导致剃发令并未如约抵达。
虽说粮草被焚之后,多铎下令各部征集粮草,各地士绅也有了反清之意,但在朱慈烺看来,这种反抗意识的激烈程度还需要再发酵一段时间。
当然,凭借这种程度的反清之意完全可以给清军造成不小的打击,甚至说操作得当的话亦有机会收复大片失地。
但在朱慈烺的眼中,他的敌人不光只是鞑子。
若能借清军之手对世家大族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削弱那便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只是这样的心思是万万不能让第二人知道的,所以找借口拖延时间便成了他的唯一选择。
“江南乃赋税重地,”沉默良久之后,朱慈烺终于开口了:“若不能一战定乾坤便不能贸然出击。”
“殿下,恕老臣直言。”
“越先生请讲。”
“想要一战定乾坤,何其难哉?
若朝廷长时间没有举动,那意志不坚之人便会投向鞑子,心向朝廷的便会意志不坚。
到那时鞑子脚跟站稳,我们再想有所作为便难如登天了。”
越其杰所虑便是众人所虑,莫看此时不断有士绅大族想方设法联系残存明军,但若大明不能给他们希望,那士绅大族的忍耐力必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提高。
什么跑马圈地、征募粮食,说不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到那时局面逐渐稳定,人心思安之下还会有谁支持大明的反攻呢?
“诸位对多尔衮有多少了解?”
朱慈烺的问题让在场众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是正在讨论江南战事吗?怎一下就瞬移到了敌酋身上?
“有传闻说老奴死前本打算将汗位传予多尔衮。”
众臣的疑惑他自看在眼里,但以此开头之后,他便将黄台吉如何逼死其母,又如何夺其汗位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讲故事,他大约是擅长的,再加上事关清廷辛秘八卦,所以众臣便也听了下去。
“黄台吉在时多尔衮表现得极为恭顺,可他一死多尔衮的真面目便彻底露了出来,他不但没有忘记母亲被逼死,更还记得从黄台吉手里获得的每一份屈辱,到现在睡人老婆打人娃,真搞得不亦乐乎。”
“咳咳!殿下!怎能满口污言秽语!”
“啊,失言,失言,”听到徐瑜的训斥,朱慈烺自是有些尴尬,敷衍了几句便又说道:“我说这些不是窥人私密,而是想让诸位思量思量,他这种遇强则软、遇弱则硬的人懂得适可而止吗?”
在场都非笨人,朱慈烺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如何还能想不明白。
若按殿下所言,今日士绅们应下征集粮草,明日鞑子便会来跑马圈地,后日便敢淫你妻女、夺你家业。
长此以往,只要你不敢反抗,他们便敢得寸进尺,直至将你吞得渣都不剩一点。
这般情形之下,除非有血性的人全都死绝,剩下的甘愿做一辈子奴隶,否则还哪里会有什么“局面稳定”?
诸臣细细揣摩着从殿下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心中虽觉得其言不差,但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间倒让他们满面纠结,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他们的表情,朱慈烺心里如明镜一般。
阳世间哪来那么多有血性的?
顺治一朝的前三年里发生了近三十次抗清起义,之后的十五年里发生了二十余次,可从康熙至道光这二百年里拢共却只发生了四十余次。
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难道真是大清中后期百姓安居乐业?
说白了就是顺治这一朝里,真正心怀大明的人几乎都已死绝了。
堂中诸臣在朱慈烺的引导下将关注重点都放在了清廷会得寸进尺上,就算在觉得有些不对,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