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朱慈烺大略也就明白了徐瑜一反常态的因由。
说白了,不就是想毫不刻意地拿自己的“光辉事迹”收沈廷扬的心吗?
“沈先生快快请起,父皇都已在北京殉国,我只是稍稍为社稷出些力而已。”
朱慈烺顺着两个老臣的谋划又与沈廷扬一番“君”臣相得,宴中的气氛便又重新融洽了起来。
待到此时,他也才有机会问出最关心的事:“据我所知,走水路的话,崇明岛似乎离杭州不远,未知沈先生可有那里的消息?”
“回禀殿下,我等至崇明岛不及旬月,还未与杭州取得联系。”
听到这话,朱慈烺不免有些失望,却未留意沈廷扬的表情似是不太自然。
杭州之地颇为紧要,一旦归于鞑子之手便等于将浙东明军堵在了山里。
若再将几处碍口拿下,就连太湖平原都将彻底成为鞑子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不管朱慈烺的谋划能激起多少义军,鞑子都能从容消化,应天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城。
先前困于应天,朱慈烺只能先紧着想法解围,现在有沈廷扬水师相助他便想着能否做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今日能与崇明岛水师取得联系已是出乎意料的收获,如何能再奢望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杭州施加什么影响。
“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啊。”
朱慈烺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发觉徐老先生正盯着自己,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放下酒杯,再次转移话题。
“那便请沈先生说说苏淞的情况吧。”
杭州的情况沈廷扬说不上来,但苏淞本就是他来应天的缘由,说起那里的情况自然头头是道。
半晌之后,在场文武大体搞清了沈廷扬来此的前因后果,各人也便有了不同的思量。
“殿下,老臣以为,当派一支得用人马助沈大人稳定崇明岛局势。”
自梁云构之事后,钱谦益便甚少于军事上发表意见,可谁知沈廷扬话音将落他便如打了鸡血一般率先站了出来。
“阁老,诸将只是不信应天仍在,于大明却是忠心不二的啊。”
沈廷扬的正式官职虽是国子监司业,但他历经户部、兵部,并非徐瑜这种半生都在教书的老夫子。
所以“稳定局势”这几个字方才入耳,他便立时紧张了起来。
钱谦益的确有些急了,漫说沈廷扬并无这等心思,便是真有,又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话说的这么直白?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崇明岛而已,若真派兵把诸将拿下,以后又有何人敢与应天生出瓜葛?
如此一来岂不是真就自绝于天下了。
这一点厅中之人至少有半数能想到,但先前朱慈烺拒绝之时也没太多人在场,吃不准殿下心思的情况下却也只能紧闭嘴巴见机行事。
如此一来将将活络起来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尴尬了。
“沈大人莫急,阁老只是担心你的处境,并无其他意思。”
这般情形之下,善解人意、洞悉人心的越其杰便又站了出来。
随后不等钱谦益再说什么他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阁老的担心却也不是无的放矢。”
话音落下,场中刹那间变得一片寂静。
先前的“稳定局势”听来倒有应天主动出击的意思,可现在“担心你的处境”就要两说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沈廷扬在获知应天情形之后当会支持朱慈烺,崇明岛上本打算拥立义阳王的人便会因此而改弦更张吗?
如若不会,那么出上些不忍言之事大约也就是情理之中的吧。
“当..........当不会吧。”
“我知沈大人手下多是工匠民壮,若旁人真起了什么歹心你又该如何应对?”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朱慈烺另有打算却也不能不为沈廷扬的安全考虑。
只是该派遣多少兵马却还需视岛上情形而定。
“沈先生,岛上兵力如何?”
“水陆军大约能有万余。”
“战力呢?”
“大约........大约比降军要弱上一些。”
一些?
多少是一些呢?
若真比降军只弱一些,想来也不会希望应天派陆军相助了吧。
看着沈廷扬吞吞吐吐地样子,朱慈烺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底。
可转念之间却又有一事让他有些为难。
该派何人领兵前往呢?
细说起来,此次任务个人能力倒还摆在其次,关键是其身份不能太低,却也不能太高。
低了容易让人轻视,说不得便会因此而惹出什么麻烦;可若太高,似乎就有种派来“钦差”监军的意思,如此就又会让崇明岛诸将对应天生出不必要的敌意。
“殿下,不如就让舍弟领兵前去吧。”
正当朱慈烺思量人选之时,一夜都未曾多说几句的徐胤爵主动为徐仁爵请命。
从身份上来说,徐仁爵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作为当代魏国公从弟,他的身份恰巧算是不高不低。
从临阵之能来说,他更能算是朱慈烺麾下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