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财帛动人心。
阎应元和海寇盗匪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知道银钱有多大的威力。
在他的典史生涯中没少用这一招让贼寇成为其内应,甚至因他惯用敌人的钱财来分化敌人,不少贼寇都在寻不到破解之法后选择离开江阴地界。
最终,那几个镇江降卒满眼兴奋地答应了为宿卫营开路,可朱慈烺面上的笑意中却总似藏着一抹忧虑。
财帛能动的人心又岂止是盗匪和降军,宿卫营就不会对这批银钱动心吗?
若易地而处,你在这边打生打死,而那几个降兵只是打了打掩护、骗了骗守军就获得这么大一笔财富,想来换谁都会心生不满吧。
宿卫营是朱慈烺掌握应天的根本,哪怕现在他的权柄已能称得上稳固,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又如何能任由半点隐患埋在自己身侧?
当然,此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朱慈烺若能允许宿卫营也如那几個降兵一般,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只是有无数战例在前,他又岂会重蹈其覆辙?
“殿下?”
正在为解决了难题而高兴的向仁生见朱慈烺朝他招了招手便有些疑惑地靠了过来。
“到了镇江你便抽些人手和他们同去,所得银钱等回来后再论功行赏。”
“是,殿下。”
“切记,不可误了正事。”
“明白。”
朱慈烺说话时也未刻意压低声音,他的话自然也就被周遭的人听了个大概。
到了这时,出兵镇江的数道关碍都已有了解决之法,他便也将监国的架子摆了起来。
一番令出之后,向仁生前去收拢人马,而掩护民壮撤退的重担便落在了阎应元所率六百祝塘少年身上。
看着分头行动的两支人马,朱慈烺心中期待,但同时又难免紧张。
向仁生这边倒还没什么,毕竟该安排的都已安排了,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可民壮这里却还是有些麻烦。
如果一切顺利,在祝塘少年替换宿卫营的同时,常冠林所率兵卒、民壮也会逐渐收拢。
待到宿卫营离开之后,两支人马也会逐步后撤,最终结束这次夜袭返回应天。
这一套说起来简单,不过寥寥二三十字,可在实施中谁又能保证不出现意外?
当朱慈烺的军令传至常冠林这里时,他已快要将鞑子前营杀个对穿。
这段时间他虽一直忙于民壮训练,可朱慈烺也并未剥掉他指挥使之职,所以在定下夜袭之后,他便从麾下挑了一些人手,组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
尽管由于种种因素的关系,常冠林这一卫也称不上什么强军,可从数千人中挑出的这支人马,怎么也能跨上精锐的边边。
不过由于出身不同,在剿杀溃军之时,他们使用的战术却又和宿卫营、祝塘少年们有所不同。
“放!”
常冠林一声令下,最前排的兵卒用火种将引信点燃后便端着鸟铳瞄了起来。
“嘭嘭嘭嘭嘭。”
不过片刻功夫,数十把鸟铳陆续激发,一个个想要做垂死一搏的清军应声倒地。
随后,鸟铳手沿着阵型边缘退至军阵最后重新填装弹药,而二三排的刀盾手和长枪手便向前几步,担起了剿杀溃军的任务。
此时常冠林的小阵距前营后营之间营墙已只有一两百步,但在火光映照之下他已能看清从墙后伸出一柄柄武器,亦能看清没入溃军体内的箭矢。
这般情形,漫说他也接到了准备撤退的军令。
便是没有,他也不打算再向前太多,以免将溃军逼迫太甚,从而使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大人,火药没了。”
“箭呢?”
“不多了。”
听到士卒的禀报,常冠林却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已遣人去收拢民壮,哪怕箭矢不剩多少,顶上一阵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鸟铳手先撤。”
没了火药的鸟铳手从杀伤力极强的兵种瞬间成了整支队伍的累赘,所以当常冠林的命令下达之后,不但鸟铳手本人没有觉得不对,连其他人也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放!”
一阵箭雨随着他的命令放出,随后被逼迫前冲的溃军便倒了一片。
若按先前的几轮来看,到了这会溃军便该四散而逃,可出乎常冠林所料的是,这一次溃军不但没有再次逃跑,反而红着眼继续向他们冲了过来。
“预备!”
随着这声大喝,前排刀盾手猫下身子,抬起盾牌,做好了格挡敌方攻击的准备,而后排长矛手则将双臂收回蓄势待发。
“刺!”
枪林应声而出,毫无章法的溃兵竟无一人躲过这足以致命的攻击。
“刺!”
又是一轮枪刺,可由于回枪快慢的差别,这次显然已不如之前整齐,而溃军中身手好些的也趁此机会越过了由枪头组成的那条线。
“刺!”
喊完这一声,常冠林看着已凌乱不堪的枪刺,心中只觉一阵无奈。
当年在太师麾下时,精锐一些的能连刺十多轮还保持着一致的出枪频率,而他麾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