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距应天不足百里,又因其处在长江与京杭大运河的交汇之处,所以便成了水陆运输的重要节点。
只是此地陷落之后,客商们一时间摸不清状况,自也就不太能见到往日舟船车马堵塞通路的景象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虽对民生有重大影响,但对现在的清军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毕竟镇江乃是沟通南北的重要节点,多铎大军的物资全都囤于此处,若是太过拥堵的话总是会对前线的补给产生不利影响。
“乌斯图,既散出来了,就别闷着。”
看着闷闷不乐的乌斯图,他的上司镶白旗甲喇额真鄂尔都不由劝解起来。
那夜一战不仅让乌斯图折了一条胳膊,更被夺了一面二等功牌,这对他来说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其实单遇一样都不至于让他如此低沉,可两样一同到来却让那半个牛录的前程似乎离乌斯图越来越远。
自那日押送伪帝的队伍被王爷散出去之后,各甲喇都以千奇百怪的由头想要离营。
原本乌斯图以为这些人会好好吃一顿挂落,可谁知王爷竟只交代了几句便由着他们去了?
这就让乌斯图有些接受不了了。
从这几日的情况来看,散出去的那些队伍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哪怕有些城池紧闭大门,但当听说伪帝被俘的消息后也就犹豫犹豫地开城投降了。
这对清军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乌斯图来说这却是天大的噩耗。
你道为何?
他现在这副样子显然于短时间内是没有上阵的可能了,而战事进展越顺利就意味着距离撤军的时间越近。
若是江南战事真如两淮那般只用一两个月,那他的半個牛录还哪里来的指望?
“主子,我憋屈啊。”
“嚎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乌斯图作为旗里数得着的勇士自然颇得鄂尔都看重,可他现在这副样子却也让鄂尔都忍不住说上他两句。
那夜战况已在军中传开,谁都知道乌斯图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可在战场上谁还没翻过船?
多少比乌斯图强悍的人只因一点小伤便去见了阎王,他能保下性命便该谢天谢地,如何还能以这副样子示人?
“将军,数量已清点完毕,劳您在这里画个押。”
就当鄂尔都打算再给乌斯图说上几句时,一个身穿明国官服的人捧着个册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马前。
“你怎还没换官服?”
“禀将军,朝廷还未任命,下官不敢私制官服啊。”
听到这声问话,那文官双腿一软立时便跪在了地上,可出他意料的是,鄂尔都也只是问了一句,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将那画好押的册子丢在了地上。
“怕什么,王爷既说官员留任你便放大胆子,成天穿着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搞得我也有些恍惚。”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鄂尔都的话说得随意,可那文官却吓得一个劲在地上磕头,天晓得眼前这八旗兵恍惚起来到底会干什么。
“对了,各旗的东西分开存放,省的把官司打到摄政王爷哪里。”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文官一边应着,一边缓缓退下,鄂尔都倒也没再为难他的意思,扭头便又对乌斯图说道:“哎呀,不就一块二等功牌,占下一个城不就补回来了。”
“主子,我这样子还怎么补啊?”
“怕什么,南人孱弱,喊一嗓子城门便开了,到时候你去叫门,总能补回个二等功牌。”
“谢主子隆恩!”
听到这话,乌斯图立刻从马上翻下行了个大礼,而那鄂尔都则是在全套礼仪行完之后才说道:“起磕吧。”
当年乌斯图被从山林里抓出来后便分到了他们甲喇,那时鄂尔都年纪也不算太大两人也就时常在一起玩耍。
到了后来,鄂尔都一路高升,乌斯图却还混在兵堆里,他们也都明白友谊归友谊,该注意的地方却还需要注意。
这倒不是说乌斯图比鄂尔都要差到哪里。
论战力,三两个鄂尔都大抵也不是乌斯图的对手;论经验,乌斯图更是能将他甩开老大一截。
可有的人能统领万军,有的人却只是个优秀的战士,上天造人人本就千差万别,这一点上却也不能求全苛责。
当然,两人的差距也并非全由天赋不同而造成。
鄂尔都出身那木都鲁氏,这个氏族虽也大不到哪里,可在镶白旗中下层却有不小的影响力。
这种情况下,哪怕八旗军纪严明,几乎没有冒功的可能,但只要顶着这个姓氏,这里行个方便,那里给点便利,积少成多之下自然也就和乌斯图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这一点乌斯图自然清楚,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公,毕竟人家几代人都时建州女真的中坚力量,他一个从山里出来的生女真又凭什么不满。
“主子,您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听说那鲁图已占了常州,我打算再往东边走走。”
闻言乌斯图于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常州的位置,待发觉那里似乎距应天已有些距离便犹豫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