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烽火于这个时代而言是最为重要的军情传递手段。
白日燃烟、夜间点火,一旦信号发出于一二十里之内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姚坊门上燃起的火光不但已被城内发现,城外十多里处的一座小湖之中亦有人将其看得真切。
这座小湖远离大陆,放在过去除了周遭渔民之外绝难在湖中看到人迹,可现在这里虽仍如从前般安静,但若真仔细搜索便会发现有数百手持兵器的少年正在一名中年人的带领下隐于其中。
“大人,我等不如去袭他大营。”
一名手持红缨长枪的少年说了一句便满眼希冀地朝那中年人看去。
“敌情不明,袭营之事不必再提。”
听到这话少年们自是失望无比,可那中年人又何尝不为失此良机而懊恼。
这些少年都是跟着他与海寇盗匪作战多年的老兵,趁夜袭营这种事也不只做过一次两次。
只是他们当中连一个着甲的都没有,鞑子一眼便能从穿着上辨出他们的身份。
试问如狼似虎的鞑子又怎会因一帮百姓来袭而慌张?
“将他们都喊起来。”
吩咐一声后,那中年人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应天。
此时城上的烽火虽只燃了两刻不到,但他心中却已萌生退意。
天可怜见,能带着六百少年前来支援应天,这中年人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可按着他对城中驻军的了解,一旦鞑子登城那么这应天便有八成可能是守不住了的。
如此一来,他的最主要任务就从救援应天变成了如何安全带着这些少年回到江阴。
“大人,天还没亮,再等等吧,况且..........。”
“况且什么?”
“差人不是说太子殿下远胜那昏君?”
昏君这样的称呼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大逆不道,但那中年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再次望向了火光来处。
他带兵多年,自然晓得夜袭对那些疏于训练、未经战阵的应天守军到底有多大杀伤力。
可身为华夏子民,他又怎能不对击退鞑子抱有期望?
明末时节站在权利最顶端的那一撮人或降、或逃,或在各方掣肘下兵败身死、或在心灰意冷后隐居田园。
反倒是底层官员和普通百姓中却涌现出不少仁人志士仅凭一腔热血便将满清一统天下的脚步生生延了十余年。
朱慈烺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在穿越之初便将重心放在了书办胥吏、普通士卒和城中百姓身上。
不得不说,这种策略万分正确,否则清军哪里还需费力冲阵,怕是刚一登城守军便要全部溃散了。
只是给他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应天守军方才有了点起色,多铎便出人意料地发动了夜袭。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明军组起的阵势甚至连数個呼吸都没能撑住便被其杀了进来。
“哐!”
李朝东手中的雁翎刀狠狠劈在了乌斯图左肩之上。
这一刀下去,受击者不知是何感受,可他却被震得虎口生疼,险些连刀都无法收回。
此时的鞑子已从乌斯图打开的缺口处突入阵中,原本密集的阵型也随着士卒们的后撤而变得稀疏起来。
李朝东明白这样下去不消一刻麾下士卒便会全线溃败,但同时他也看清了打头的那两个鞑子便是破阵关键。
如此他才趁着乌斯图应付身前的机会自一旁猛然杀出朝其头来了这么一下。
只是能被多铎选来先登的又有哪个不是精锐?
哪怕由于体力的关系后续上来的那些鞑子并未披着双甲,但其应变能力和战阵配合却非李朝东这等菜鸡所能想象。
李朝东杀出之时乌斯图恍若未觉,其身后的鞑子亦在应付明军的攻击,可当这一刀将要落在乌斯图头上时,那鞑子一个侧身将覆着披膊的左肩暴露在敌人面前,而持着战刀的右手则猛地一抬。
最终,在李朝东恼恨的眼神中雁翎刀砍在了铁甲之上,他自己也因用劲过猛而直直撞向了牙关紧锁的乌斯图。
按理来说,内着棉甲,外披铁甲,除非被钝兵砸实,否则寻常的刀劈枪刺几乎不会对乌斯图造成什么损伤。
可不知是由于肌肉未曾紧绷,又或是着力角度的原因,这一刀下去他只觉肩胛生疼似是要碎了一般。
若在实力相近的战斗之中,身体自然会将疼痛屏蔽,可自登城以来实力孱弱的明军压根就未曾对乌斯图产生过半点威胁。
是以这一刀虽未对其身体造成太大损伤,但产生的痛觉却一丝不漏地传到了他的大脑之中。
受着疼痛的刺激,隐于乌斯图体内的兽性终被激发了出来。
此时他还哪里顾得上什么锥形阵,身子一拧左臂一拨便将失了平衡的李朝东翻了个仰面朝天。
“千户!”
“大人!”
随着数声叫喊,周遭兵卒使着各样武器便攻向了乌斯图,可他现在已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竟是连毫无防护的头部都不管不顾。
“当!”
“当!”
“哐!”
“哐!”
数阵金铁交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