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朱慈烺让苦力.....唔.....东宫宿卫巡扎营之地时只说了城外山上。
这话若是在其他地方向仁生许还得思量太子说的是哪座山,可他们是在应天,所以这“城外山上”所说的也只能是钟山。
钟山位于应天太平门以东,朝阳门以北,因山顶常有紫云萦绕,故而又名紫金山。
传说朱元璋造好应天府城以后,就带着诸位皇子登上钟山观察都城的形势。
他们发现宫城离钟山太近,若将大口径火炮架在山上,炮弹很容易便会打入宫城之中,再加上还有一些重要制高点留在城外,所以朱元璋这才又花费巨大代价建造了总长约为一百二十余里的外郭城。
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早已无从考证,但钟山于应天而言却当真是其命门。
一旦失守,先不说以这个时代的火炮技术能否将炮弹打入城中,光是守军动向全部落入敌人眼中这一点便足以致命。
这也是朱慈烺想以这点兵力守住外城却无人提出异议的最主要原因。
天色将晚之时,一座营寨终于出现在了朱慈烺几人眼中。
他趁着天色未暗,往远处眺望一番。
待发觉此地除因山峦遮挡而无法看见西边之外,竟能将应天外城尽数收入眼中便称赞了一句:“这位置选的不错。”
“不敢冒功,这位置还是得了魏国公指点。”
“能想到找魏国公也是功劳。”
昨夜嘱咐向仁生扎营时,朱慈烺只是单纯想以此来安抚被调出军营的守军,至于到底在何处扎营他并没有特别要求。
但当他发现此地优点后却不得不承认,这些传承数百年的勋贵人家果真没一个是白给的。
没多大功夫,朱慈烺等人已来到营前。
此时天色虽已暗了下来,但透过营门却仍能看到空地上摆着数十個大箱子,箱子旁还派着几列不算规整的队伍。
见此情形,朱慈烺也并未觉得奇怪,只是向守在营外的“兵卒”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走了进去。
“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一行人入得营中,其身影自然落入了所有人眼中。
“以后见到本宫不必再行大礼。”朱慈烺朝着跪拜于地上的士卒们喊了一声,随后便沿着箱子逐一查看起来。
今早见到王工头后,这老汉便让徒弟将一根根不同长度、不同样式的“铁棍”放在了朱慈烺的面前,显然是想让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在王工头的建议下,他为民壮选了七八斤重的“铁棍”,又在和向仁生商量后给自家宿卫选了一种长如成人手臂、粗若小儿腕口的“铁棍”,最后又让人给宿卫配了一千棉甲与一千纸甲,这才离了军营前去巡城。
现在甲胄武器都已如期运抵营中,可当他拿起仔细观察后却有些犹豫地朝向仁生问道:“着双甲兄弟能吃得住吗?”
他虽见过这些甲胄,但却以为所谓棉甲就是厚实一些的棉衣,纸甲就是一些纸壳,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那纸甲确实是全由纸壳做成,可这纸壳不知是用什么工艺处理过,不仅柔韧异常,还比寻常纸张重了不少。
而那棉甲则更是如此,原本蓬松柔软的棉花现在已板作一块,里面似乎还按着人体要害疏密不同地散布着许多铁片。
如此一来,两件甲胄的重量便远超朱慈烺预计,再加上那十多斤重的“铁棍”,他也不得不担心宿卫们的负重能力。
“吃得住,吃得住,”向仁生连声应了几句,随后又拿起两根胡乱堆放在箱子旁的铁棍说道:“哪怕算上王工头送来的铁棍也不过四五十斤,对我们这些出惯苦力的人自然算不得什么。”
“向兄,战场作战可不比搬运货物,若是打到一半,自己却体力耗尽就不好了。”
向仁生说得轻松,但朱慈烺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这也难怪,那个时代绝大多数重体力劳动已被机械所取代,在他概念里能够拎着两桶水爬楼便已算是英雄,至于负着同等重量在战场上厮杀便更是难以想象的事。
“殿下小看我等了,那百八十斤重的麻袋我们哪次不得抗上两三个,”说着,向仁生把两根铁棍放在一只手中,轻巧地舞了几下才又接着说道:“若是货多,连着干上大半日也是寻常。”
随后他将铁棍丢在地上,又自箱中取出一件棉甲才接着说道:“殿下,您且看我着甲耍上一阵。”
朱慈烺自无不可,说到底认知是认知,但他心中却要比任何人都希望向仁生所言不虚。
半柱香后,向仁生将整套棉甲穿戴妥当,早就等在一旁的人便又帮着他将一副纸甲罩在身上。
如此一番,向仁生顿时从一个老实巴交的苦力变成了威风凛凛的战士,果然是人靠衣装。
一直关注着整个过程的朱慈烺发现除了关节活动会因甲胄厚度而有些不畅外,其重量居然真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随后向仁生自地上捡起铁棍,又往空处走了几步便猛地动了起来。
“嗡~~~!”
一阵阵破空声接连响起。
“砰~~~!”
一阵阵踏地声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