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朔州的疫病,耶律焱的眸子不觉深了几分。
据探子来报,李娴韵推测的病情与现实丝毫不差,按照她给的药方每日给百姓们进药,疫情一天天地好转。
百姓们对李娴韵自是感恩戴德。
耶律焱命人把李娴韵的身份透露出去,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女人的好。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地将消息散播开来,个个都颇为震惊。
没想到那个不辞辛劳给各家送孩子、走街串巷给人看诊、细细巡查房屋的白面书生竟然是可汗的宠妃。
自李娴韵来到契丹,百姓们就听说过李娴韵的很多传闻,有好有坏,但是坏的居多。
传闻说李娴韵是后唐的奸细,魅惑圣主,居心叵测,甚至还说李娴韵是九尾狐妖转世,生得一副惯会迷惑男人的好皮囊,还会妖术,要不然怎么连英明神武的可汗都着了她的道呢?
眼下得知李娴韵的身份,百姓们才知道以讹传讹的可恶。
那样一位心系百姓、关心百姓疾苦,深入贫瘠陋巷、不嫌弃肮脏混乱的善良王妃,怎么能是妖魔鬼怪?怎么能是敌国奸细呢?
再者,可汗英明睿智,能被他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妖魔邪祟呢?
想到跟李娴韵相处的那一幕幕,不少百姓跪在地上,向李娴韵表示深切地感谢。
不过耶律焱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李娴韵,她素来低调,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虚名。
万一她知道他泄露她身份之事,从旁阻止怎么办?
她做的善举岂不都要被埋没下去了?
自二人见面后,耶律焱一刻都不错眼地看着李娴韵,眸子里皆是笑意,脸上的笑容怎么样都收不住,把对她的思念挂在脸上,跟个痴汉一样。
李娴韵垂目看着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小脚,他的手大而粗糙,她的脚在他的手里,显得愈发娇小玲珑了。
耶律焱见她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了,收回视线,从怀里拿出一封被他看了很多遍的信,递给李娴韵。
李娴韵接了过来,是她去救幽兰之前给耶律焱写的信:
“夫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唯念父王母妃年迈、弟妹年幼,万望夫君垂怜,替我照顾好他们。且幽兰和金乌心生爱慕,也望成全。”
当耶律焱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生气伤心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连自己的侍女都想到了,却独独没有想到他,对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在苦苦追寻她的这些日子里,耶律焱一得空便会把她的信拿出来看。
想象她写信时的神情,想象她那时候的动作,想象她当时的心情。
他甚至像一个病人一样,逐字逐字地看,妄想从每一个字上寻找她留下的气息。
他将这封信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抓心挠肺地想着她。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没有合过眼,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不遗余力不计后果地疯了般地寻找李娴韵。
有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便靠在街上的犄角旮旯或者野外的老树下闭一会儿眼,经常被噩梦惊醒。
在梦里,李娴韵看着他默默地流眼泪,似嗔似怨。
他在梦里疯狂地寻找她,可是却总是抓不住她,找着找着便醒了,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的女人被人掳走了。
耶律焱的整个世界几乎塌陷了。
精神几近崩溃。
若是李娴韵有个三长两短,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毁天灭地,哪怕生灵涂炭,哪怕民不聊生……都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仁义廉耻、沉着冷静、矜持内敛……统统都消散到九霄云外了。
没有李娴韵,他真的要废了,残存的理智也只是为了寻找他心爱的女人。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李娴韵,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耶律焱曾经在述律熙那里看到过一本闲书,具体说的是什么忘记了,只记住了断断续续的几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面对如此靡靡之音,耶律焱不觉嗤之以鼻,在这个世上谁离了谁不能过呢?
这种痴男怨女也就出现在诗句里罢了。
在与李娴韵分别的这几日里,他却深切地感觉到这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恰恰是他心内的真实写照。
他也成了痴男怨女的一份子,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娴韵看到他拿出她写的信,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向耶律焱伸出娇软的手臂,娇声说道:“夫君,抱抱。”
耶律焱长臂一伸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搂在自己怀里,怕她凉着小脚,将披风扯过来盖在她的腿和脚上。
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娴韵仰头看着耶律焱,他那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看着让人心疼。
“夫君,你是不是怪我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
耶律焱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算是默认了。
他无数次地想见到她之后一定要质问她,为何不给他留句话。
其实他